第141章 吕仁命陨(2/2)
“杀!!我!!!哥!!!的!!!是!!!谁!!!???”
最后那个“谁”字,如同平地惊雷,震得祠堂樑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名倖存的同僚,一路强撑的意志在吕慈这如同凶神般的逼视下,终於彻底崩溃。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著,脸上满是恐惧与悲痛交织的泪水,声音带著哭腔,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面对非人力量的后怕:
“是…是倭寇…比壑山的杂种!”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一字一顿地吼出那个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灵魂深处的名字:
“魔人英太!”
“魔人英太!”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诅咒,狠狠砸进祠堂的每一个角落,也狠狠烙印在吕慈血红色的瞳孔深处!
“魔…人…英…太…” 吕慈一字一顿地重复著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颳过冰面。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那盛放著兄长头颅的木匣前站了起来。
身形依旧跪姿,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即將出鞘、斩断一切的绝世凶刃!
那股狂暴混乱的如意劲並未平息,反而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以一种更加內敛、更加凝聚、更加冰冷的姿態,缠绕在他周身!
他不再看那木匣,不再看昏厥的父亲。
他那双燃烧著地狱业火、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向东方——东北的方向!
那里,是兄长的埋骨之地,是仇寇肆虐的魔窟!
祠堂內,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吕慈粗重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喘息声,以及那无形如意劲搅动空气发出的低沉嗡鸣。
魔人英太…
比壑山…
这四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烙印在吕慈的骨髓里,化作了他余生唯一的执念——復仇!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另一边。
蜀中,唐门。
层峦叠嶂的巴山蜀水,此刻被一片湿冷的铅灰色笼罩。
绵绵的秋雨细密如针,无声地浸润著青黑色的山岩、苍翠的古木,以及那座依凭天险而建、宛如一头沉睡巨兽般蛰伏在山坳深处的庞大堡垒——唐门。
千百年来,唐门以其诡譎莫测的机关、见血封喉的毒药、神鬼难防的暗器,以及“收金买命,不死不休”的铁血规矩,在江湖上铸就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赫赫凶名。
这里是生人勿近的禁地,是死亡阴影笼罩的殿堂。
堡垒深处,一间名为“听雨轩”的静室內,气氛却与外界的肃杀阴冷截然不同。
室內温暖乾燥,一缕凝而不散的极品沉水香,自紫铜香兽口中裊裊逸出,与一旁红泥小火炉上沸腾的山泉水汽交织氤氳。
楠木茶案光洁如镜,上面摆放著一套看似古朴、实则暗藏玄机的紫砂茶具。
唐门当代门主——唐炳文,正端坐主位。他看起来约莫五十许人,身形瘦削却挺拔如松,穿著一袭剪裁极合体的深青色锦缎长衫,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唯有袖口处用银线绣著极不起眼的唐门徽记——一枚缠绕著荆棘的透骨钉。
他的面容清癯,颧骨略高,薄唇紧闭,鼻樑如刀削般挺直。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偶尔开闔间却精光乍现,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洞悉一切虚妄,蕴含著常年执掌生死、睥睨江湖所带来的深沉威压与洞悉世事的沧桑。
此刻,他正用一双骨节分明、异常稳定的手,慢条斯理地进行著繁复的点茶程序。
碾茶、注水、击拂…动作行云流水,带著一种近乎苛刻的精准与韵律,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而非简单的饮茶。每一次竹筅的拂动,都带起茶盏中细密的乳白色沫餑,无声地翻涌著。
“篤、篤、篤…”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內的寧静。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
“进。”
唐炳文头也未抬,声音平淡无波,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那双专注於茶汤的手,依旧稳定如磐石。
厚重的铁木门被无声推开。门外站著一位身材微胖、身著宝蓝色团绸缎长衫、外罩玄色貂绒滚边马褂的中年男子。
他面容富態,保养得宜,頜下蓄著修剪精致的短须,手指上戴著硕大的翡翠扳指,一副典型的富商巨贾派头。
然而,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不见寻常商人的市侩与精明,反而沉淀著一种经歷过大风大浪后的沉稳与深藏不露的锋芒。
他便是闻名长江上游的航运巨子、蜀中商会的魁首——赵老板。
他身后,两名唐门弟子面无表情地抬著一口沉重的、包著铜角的紫檀木箱。
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而扎实的“咚”一声,显然分量极重。弟子放下箱子后,便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下,並关上了门。
赵老板並未立刻上前,而是在门口微微欠身,对著唐炳文的背影行了一个標准的江湖抱拳礼,姿態放得很低,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唐门主,叨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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