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由恋爱(2)(1/2)

青瓷茶盏“咚”的一声歪倒在紫檀桌面上,残余的淡黄茶汤汩汩流出。

陆青囊却浑然未觉,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著,死死按住光滑的桌面,仿佛要从中汲取支撑身体的力量。

那张矍鑠红润的脸庞此刻血色褪尽,皱纹因极度的震惊与不解而深刻得如同刀刻,银白的鬚髮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为...为什么?” 陆青囊的声音抖得厉害,如同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张...张高功!你...你乃天师府高功!玄门正宗!清规戒律,礼义廉耻,乃我辈立身行道之本!怎...怎可...怎可说出如此...如此惊世骇俗之言?!”

他急促地喘息著,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拼命想从张玄清口中得到一个能让他崩塌的世界观重新稳固的答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维繫纲常,稳定家国!自古皆然!你...你为何会觉得那...那『自由』...是好的?!”

烛火在陆青囊剧烈波动的气息中不安地摇曳,將张玄清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如同沉默的巨兽。

张玄清並未因陆青囊的失態和质问而有丝毫动容。

他缓缓放下那只一直握在手中、却並未再饮的青玉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而清晰的脆响。

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著星河流转与雷霆生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向陆青囊惊涛骇浪般的目光。

没有解释,没有辩白,更没有试图安抚。

他只是用那特有的、清冽如冰泉击石、却又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的声音,开始陈述,如同在阐述天地间一条再朴素不过的法则:

“陆掌堂,情之一物,发於天然,强求不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奇异的“现代”理性,穿透了陆青囊赖以生存的古老伦理迷雾,“父母之命,若成枷锁,强扭瓜瓤,其味必苦,其形必伤。纵使门当户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此等婚姻,於己是终身囚牢,於家是祸根暗藏,於世...何益之有?”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对面早已停止哭泣、正屏息凝神、如同聆听神諭般望著他的端木瑛,那眼神淡漠依旧,却让端木瑛心头狂跳。

“所谓『自由』,非是放纵,而是『知』与『择』。” 张玄清继续道,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剥离著旧式婚姻的病灶,

“男女双方,需先识己,明己之志趣、性情、长短。“

“再於相交相知中,识彼之真心、能力、担当。此过程,需时日,需坦诚,需彼此砥礪磨合。“

“如同您济世堂遴选弟子,观其心性,考其悟性,验其韧性,方可传以衣钵,寄以厚望。若仅凭媒妁三寸之舌,父母一纸之约,便將两个全然陌生、性情可能南辕北辙之人强行捆绑一生,此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何异?”

陆青囊的呼吸猛地一滯!

张玄清这近乎冷酷的比喻,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他坚守了一生的观念壁垒上,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

他想反驳,想斥责对方將神圣的婚姻比作“遴选弟子”是何等荒谬!

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更有力的立足点!

那“盲人瞎马”的景象,是如此触目惊心,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年轻时见过的一些怨偶惨剧,那些在“门当户对”华丽外衣下无声腐烂的婚姻......

张玄清並未给他喘息的机会,那冰冷而充满逻辑力量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掌堂悬壶济世,深知病由心生,鬱结伤身。“

“试问,一个被强行束缚於无爱婚姻之中,日夜相对如同仇讎,或冷漠如冰、或怨气鬱结之人,其心可寧?其气可顺?其寿可长? 终日愁苦,心脉必损,肝气必郁,百病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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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虚言,乃医道至理。反之,”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端木瑛,带著一种洞悉未来的穿透力,“若能寻得心之所向,两情相悦,志同道合者,则琴瑟和鸣,如鱼得水。“

“彼此扶持,互励互勉,於困境中相濡以沫,於顺境中共赏风光。此等心境,如沐春风,如饮甘露,不仅延年益寿,更能激发潜能,於医道、於人生,皆可登更高之境界。此『自由』之利,岂是那空有『门楣』之形,而无『情意』之实的桎梏可比?”

陆青囊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气,按住桌面的手无力地滑落,颓然跌坐回宽大的太师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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