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苗族少女(2/2)

毒!

张玄清眼底深处寒光一闪而逝!他甚至无需刻意探查,体內马符咒已然应激而发!

一股无形的清流席捲全身!

所过之处,那尖锐的灼痛与阴冷的麻痹如同烈日下的薄霜,瞬间消融瓦解,不留丝毫痕跡。

毒素被分解、驱除,化作一缕极其微弱的、带著腥气的青烟,从他微张的口鼻间悄然逸散,融入潮湿的空气中,再无踪跡。

然而,张玄清的动作却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凝滯了。

他端碗的手微微一晃,粗瓷海碗“哐当”一声砸在油腻的桌面上,浑浊的汤水泼洒出来。

他眉头紧锁,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微微发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重重地靠在了吱呀作响的竹椅靠背上,双眼紧闭,呼吸变得微弱而急促,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张玄清打算將计就计,看看到底是谁!

想要毒杀自己!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从喝汤到“中毒”倒下,不过数息之间。

那煮麵的老汉依旧背对著他,慢条斯理地搅动著锅里的汤水,浑浊的眼睛似乎瞥了一眼这边,又似乎没有,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棚子外,溪水湍急的哗哗声,山风穿过林梢的呜咽声,远处吊脚楼里隱约传来的、语调奇异的苗语交谈声......交织成这片山坳的背景音。

时间在湿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

吊脚楼通往溪边的一条狭窄的石阶小径上,响起了脚步声。

轻盈,灵巧,如同山间小鹿踏过铺满落叶的林间空地。

一双缀著细碎银铃、鞋尖绣著繁复艷丽彩蝶的精致绣鞋,出现在张玄清“昏迷”的视野边缘。视线微微上移,是靛蓝色土布缝製的百褶裙摆,裙边用七彩丝线绣著层层叠叠,隨著步伐微微晃动,如同活物。

再往上,是同色系、收腰窄袖的短褂,勾勒出少女纤细却充满活力的腰肢。

裸露的脖颈和小臂,肤色是山泉滋养出的、近乎透明的白皙,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细腻的羊脂玉。

最后,是她的脸。

张玄清“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足以让山间最绚丽的野都黯然失色的容顏。

五官精致得如同苗疆传说中蛊神最完美的造物。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清澈得能映出溪流的影子,却又在最深处藏著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洞悉世情的狡黠与冷冽。

鼻樑挺直秀气,唇瓣不点而朱,天然带著一抹山野灵气的红润。

乌黑如墨的长髮並未像村中妇人般盘起,而是梳成数条细密的髮辫,用彩色丝线和小巧的银饰点缀,隨意地垂落在肩头胸前,隨著她的走动,髮辫上的银饰和脚踝的铃鐺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声。

叮铃......叮铃......如同山涧清泉敲打卵石,在这片阴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空灵。

少女走到桌前,停下脚步。

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带著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居高临下地打量著“昏迷”在竹椅上的张玄清。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掠过他苍白的脸颊、紧闭的双眼、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在他缠绕著墨玉玄蛇的手腕上时,墨绿色的竖瞳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微微歪了歪头,几缕碎发滑落颊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著某种小兽般野性得意的弧度,少女轻声自语,么:“外乡人......胆子不小,阿爷,就是他杀了我叔叔?”

老汉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了。”

隨即,少女做了一个让暗中观察的张玄清都感到一丝意外的举动。

她弯下腰,动作乾净利落,伸出两条白皙却显然蕴藏著不弱力量的手臂,一手探入张玄清腋下,一手穿过他的膝弯——標准的“公主抱”姿势。

然而,就在她发力试图將他抱起的瞬间,似乎察觉到了张玄清看似清瘦实则筋骨沉凝的体重远超预期。

下一秒,她果断改变了策略。

双手猛地发力,竟是如同扛起一袋粮食般,將张玄清的身体粗暴地翻转过来!

让他面朝下,腹部直接压在了她略显单薄却异常坚韧的右肩上!

这个姿势,张玄清的头颅和上半身垂在她背后,双腿则在她身前无力地晃荡。

少女的左臂紧紧箍住他的大腿根部,防止他滑落,右手则隨意地扶了一下。

张玄清:“......”

张玄清此刻也不免感到一丝荒谬和......轻微的窘迫。

张玄清心中在想。

我杀了她叔叔?

他叔叔是谁啊?

张玄清的鼻尖瞬间充斥了少女身上传来的、极其复杂的气息——清冽如雨后山的体香、混合著某种极其淡雅却又令人心神微悸的奇异草木甜香。

少女显然对此地熟悉至极,扛著一个大男人,步履依旧轻快而稳定,脚踝的银铃发出节奏清晰的叮铃声,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她並未走向村中那些有人烟的吊脚楼,而是沿著溪流,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被浓密蕨类和巨大芭蕉叶遮蔽的隱秘小径。

小径越走越深,光线愈发昏暗。

空气变得更加潮湿粘稠,四周开始出现一些令人不安的跡象:路边的树木枝椏上,悬掛著一些用红绳繫著的、风乾扭曲的小动物尸体;岩石缝隙里,偶尔能看到色彩斑斕到妖异的菌菇无声地生长;泥土中,细小的、甲壳闪烁著金属光泽的奇异甲虫飞快爬过。

终於。

一片与外面破败村落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依旧是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但这里的建筑明显更加古老、更加精致。

木料呈现出深沉的紫黑色泽,仿佛浸透了某种油脂。楼角飞檐上雕刻著繁复到令人眼的虫、蛇、蝶、蛾图腾,栩栩如生,在昏暗光线下仿佛隨时会活过来。

楼与楼之间,並非石板路,而是由粗大坚韧的藤蔓和竹子编织而成的悬空栈桥,在湿冷的山风中微微摇晃。

这里异常安静,听不到鸡犬之声,也看不到寻常农人。

在一些吊脚楼的窗欞下、门廊前,悬掛著或大或小、用特殊竹篾或兽皮精心编织的笼、篓、罐,里面偶尔传出极其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

这是清河蛊村!

张玄清知道了少女的身份!

清河蛊村大祭司的大弟子,魏淑芬!

未来的三十六贼之一!

魏淑芬!

张玄清心想,他知道了少女的叔叔是谁了。

金鉤子黄放。

这样的话,那她的叔叔,的確是张玄清杀的。

只是,不知道魏淑芬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待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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