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负(1/2)
第44章 不负
风雪初霽的时候,慕容七和魏南歌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古城废墟。
魏南歌的左脚在偷袭中受了伤,走不快,慕容七不由分说便將他背起来,脚步没有慢上分毫。
一个大男人被女子背著,魏南歌略觉尷尬,然而他更在意的,却是慕容七此刻的神情。自她离开废墟之后,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七七,我们现在去哪儿?”
“天河城。”
魏南歌有些意外,他以为她此刻最想做的,应该是儘快寻找季澈的下落。
仿佛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慕容七解释道:“驻守天河城的汗王十二皇子是我朋友,我会儘快將你带到那里,你有什么话可以托他转达给汗王。”
“可是季少帮主……”
“阿澈费尽心思才將你救出来,我不会半途而废!”她眉头紧锁,语气沉沉,却並不沮丧,魏南歌愣了愣,便又听到她低低道:
“魏大人,还记得你问过我吗,如果我和阿澈同时遇险,我会先救谁。事到如今,我的回答依旧是一样的,我一定会先救你,若是阿澈因此而死了,我——”她顿了顿,淡淡的接道,“陪他一起死。”
他诧然低头,看到一抹浅淡笑意自她唇边一闪而逝,那是终於找到方向的坚定和安心。
短短数天,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久之前那个临窗握笔,朝著年轻的首辅大人露出狡黠羞涩的微笑的少女,已经湮没在这北地的风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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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魏南歌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那就拜託你了七七。”
这一路上,他们並没有再遇到追兵,走了大半日,慕容七终於在魏南歌的劝说下,找了一个避风处稍作休息。
抬眼望去,满目雪白。绕过日月山脚的沼泽,又取道古城废墟,让原本並不遥远的天河城,又生生多了两日路程。
慕容七靠在火堆边,一边轻轻的摩挲著雷锥冰冷的枪身,一边望著火苗出神,直到指尖感知到几道小小的纹路,这几个时辰里一直处於浑浑噩噩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雷锥枪身由海底寒铁製成,普通刀剑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伤害,屈指可数的几道伤痕都是由天下著名的兵器所伤,每道伤痕背后都有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她向来好听江湖传闻,那些故事从季澈那里听了不下十遍,因此枪身上每道伤痕的位置她都很清楚。
而这几道纹路, 却是从前没有的。
她急忙將短枪凑近火堆,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那几道伤痕位於握手上方一寸处,靠近长短枪转换的机括,痕跡乍看有些凌乱,可对於慕容七来说,却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们年幼玩闹时创下的特殊暗號,天下间,能看懂的只有他和慕容兄妹。
而此刻慕容久远在天河城,所以,这是他留给她的信息吗?
她定了定神,低头仔细分辨,那几个符號,表达的是“打开”之意。於是按下枪身机括,玄黑枪桿弹出,她的手指在机括的缝隙中仔细探索,终於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来,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跡十分潦草——“古城西五十里龙眠湖”。
她忍不住將绢纸按在心口上,轻轻的喘了口气,这才朝正在小寐的魏南歌走去。
根据活地图魏大人的介绍,龙眠湖是一个很小的湖,因湖水长年不结冰且水质含毒鸟兽避之,故被周围的游牧部落认定其中有龙居住,是为“龙眠湖”。
“根据《经纬志》记载,这一带古时盛產磺石和温泉,如今保留下来的温泉泉眼还有三十多处。我估计,龙眠湖湖底应该也有古温泉的泉眼,因此寒冬也不会结冰。至於水质有毒,大约是磺石溶解於水的缘故……”
引经据典是魏大人的强项,只是此刻的慕容七无心去听,雷锥上的暗號应该是他用另一桿枪尖刻下,所以,他是故意让风间花得到他的武器,並且料到风间花一定会用这杆雷锥来扰乱他们心神吗?他留下只有她才能看得懂的信息,是不是表示,他没事?
龙眠湖……到了龙眠湖,她是否能见到他?
两人原本一直往西南而去,如今折而往西,所幸离得不算太远,日落之前便已望见一小片粼粼湖水。湖岸四周生著杂乱茂盛的树木,树枝上覆盖著白雪,湖水却没有结冰,甚至因为树木挡住了风,水面只是泛起细细波澜,静静拍打著岸边的草坡。
湖很小,慕容七很快就绕了一圈,並且在岸边某棵树的树干上发现了和枪身上同样的暗號。顺著暗號所指的方向,她很快找又到了下一处,就这样,她扶著魏南歌,顺著湖边一条隱藏在树丛之间的小支流,慢慢深入到一小片树林中。
或许是此地有温泉的缘故,树木也长得比別处茂盛,大部分树叶甚至都还保持著盈绿,颇有几分赤月宫中温泉谷的景致。第三个暗號所在的位置,是林中的一小片空地,紧邻支流,在这片空地上,他们发现了篝火燃过后的灰烬,还有一些沾染了血跡的布带,却没有人。
暗號到这里便断了,再也找不到下一个。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变黑,他们只好暂作休息,此处避风,又比別处暖和一些,等她用残余的枯枝燃起火堆,回头一看,精疲力尽的魏大人已经靠在树干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古城废墟一直到龙眠湖,魏南歌一直默默的跟著她,没有半句抱怨,可她也知道,这样匆忙的赶路,对於他这样一个受伤不轻的普通人来说,已经到了极限。
慕容七解下披风轻轻盖在魏南歌身上,然后独自走到水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湖水拍了拍脸颊。
她也很累,却完全无法入睡。
他在哪里?
究竟伤得怎样?
既然指引她来此,又为何不出现?
控制不住的烦躁不安开始瀰漫心头,就如那天在古城废墟中听到风间花那番破绽百出的话时,她在仓皇之间失去理智,乱了方寸。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她记得季澈曾经和她说过,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在危急关头做出最正確的判断。说得可真容易,她想,她大概永远也做不到了。
她怔怔的望著湖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他一定猜不到,此时此刻,她有多么想念他。
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
认识了那么久,分別过无数次,可是纠结如斯,还是第一次。这都要怪他,明明说了要娶她,却又要把她推给魏南歌,就不会再努力一下吗?他的沉著,他的耐性呢,怎么都不见了?不过就是打了他一巴掌而已,大不了让他打回来就是。
她越想越鬱闷,恨不得立刻揪住他问个清楚,偏偏又不知人在哪里,愤愤拾起一块石子用力扔进水里,狠狠嘀咕:“再不出现,就不要你了!”
石子入水的声音在黑夜里听来分外清晰,水花溅起,火光摇曳,似乎隱约有什么东西自水下一闪而过。
慕容七的手立刻搭上了腰畔短剑,警觉的朝水中看去。就在这一刻,水花突然一分,一人破水而出。
他只探出了上半身,身上的黑衣尽湿,一双眼睛却如暗夜中异彩流转的琉璃,猝不及防的望进她的眼里。
慕容七怔怔的看著他,一颗颗水珠自他发梢滚落,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隨,掠过他深刻的眉眼,挺直的鼻樑,紧抿的唇角,碎发粘在他的脖子上,领口微敞著,露出了一小片胸膛……她仔仔细细的看,甚至没有放过他耳畔的猫眼石和发绳上凌乱的流苏。每一眼都是这样熟悉,却又是这样不同——是的,这是他,是她日夜掛念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嘆息,蹲下身,用力的搂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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