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处女作（2/2）

但没关係。

他是导演，又不是摄影导演。在横店这么多年，他很明白导演需要做的就是给剧组讲清楚要什么画面，或者说让大家明白自己脑子里这场戏该呈现怎样的东西，而其他人只需要把他想要的画面呈现上来就可以了。

於是，来到了走廊里，他坐在监视器前，学著之前看到的那些导演的做派，有模有样的戴上了监听耳机。

接著对李梦媛说道：

“给他们一分钟准备时间，一分钟后，让场记打板吧。”

“好。”

隨著李梦媛那“一分钟后开拍”的声音，韩奕头戴耳机，听著里面的底噪，目光紧盯著一阵变焦，最后变得清晰，定格在教室的全景画面。

这时，他注意到，张娇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

韩奕其实对导演的理论知识不能说一无所知吧，但也可以说是半点没有。

不过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让他知道最基本的一些东西。比如电影里的时间、区间跨度单位，叫“幕”。

这词儿是脱胎於舞台剧，所谓的“幕”，其实就是舞台上的幕布。

舞台剧演出在变换场景时，需要重新布置。所以幕布会落下，让工作人员迅速布置现场，布置完毕后，幕布重新拉开。

而每一个场景单元，就叫做“一幕”。

通常情况下，电影都是由不同的场景单元来组成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的故事。而这种故事单元，都是由剧本划分后的“第一幕”、“第二幕”这种来区分。

在《道士捉妖》这电影里，第一幕，阴十三给墮胎女超度打掉婴孩儿。而穆然和学妹，则是第二幕。

期间的一些过渡，则是幕间过场。

於是，在一分钟后，镜头前出现了记录板：【道士捉妖，第二幕、第二场、第一镜、第一次】。

这是给后期剪辑用的。

第一幕第一场戏还没拍，而剧组的第一个镜头，就是第二幕的第二场的第一个镜头。

“3，2，1，开始！”

伴隨著场记板的挪开，监视器里出现了清晰的定格画面。

第一秒，韩奕的耳机里响起了郑军的声音：“依据现有自然资源、技术资源和人力资源的分布与配置状况……”

韩奕没去管李梦媛给郑军到底找的是什么专业学科的教材，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张娇的身上。

而张娇就在“老师”的讲课声中，趴在桌子上。

一秒，两秒，第三秒时……

“啊！！”

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还在打瞌睡的穆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噌”的一下，从趴著的姿势弹了起来。

所有的群演整齐划一的扭头，看向了后面。

接著，所有人都没动。

一秒，两秒，三秒……

“？”

站在旁边的李梦媛眼里出现了一抹疑惑，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韩奕。

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监视器一言不发后，她有些不解。

但却没开口，而是又等了几秒。

见他还不开口，李梦媛这才主动低声问道：

“导演？”

从韩奕开拍的第一时间，她已经改变了称呼。

私下里，大家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情人。

但在工作上称呼职位，这是最起码的规矩。

而听到了这声动静，韩奕原本有些木然的眼睛这才缓缓聚焦。

眨动了两下后，他说道：

“可以了。下一场。”

他的声音很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沙哑。

但……没关係。

“ok啦，下一场。调整机位。”

李梦媛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於是，画面里一阵凌乱，群演们回头，张娇重新落座拿起了剧本，接著画面也晃动了起来，刘启他们准备挪机位。

画面信號暂时丟失。

而就在这时，他的额头感受到了纸巾的触感。

“……你出了好多汗。”

当纸巾拿到他面前时，韩奕这才发现……上面已经洇湿了。

“呃……”

低头看了一眼，他接了过来，擦了下鼻尖细密的汗珠……

“天怎么这么热？”

“哈~”

女孩一声轻笑，问道：

“感觉好么？”

“……”

韩奕无言。

明明才拍了一个镜头，还是一个……最基本、最简单，甚至用手机都能拍的镜头。

没有任何难度。

他要是旁人，听到了对方的话，甚至都要在心底嗤笑一声：

“就特么一个镜头，有啥好不好的？”

“这都能出汗？草包一个。”

可现在，他没有。

因为他是当事人。

而此时此刻，当事人遵循著內心最真实的想法，说给了旁边的友人：

“我和你说实话……”

“嗯？”

“拍电影……感觉挺好玩的。”

明明只是一个镜头。

可確確实实……

鼻尖、额角再次出现了细密汗珠的韩奕，一字一句的回答道。

不知为何，不明缘由，不晓原因。

甚至都太过於矫情。

可是……

確实，他品尝到了一种很奇特的滋味。

品尝过后，沁入肺腑，彻底……难以忘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