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钝刀抹糖（1/2）

第197章 钝刀抹

朱由校派遣大臣出使蒙古诸部的上諭发下之后，京师官场在短暂的呆滯之后，便发出了热烈的回应。

说是热烈，是官应震、元诗教、韩俊等人，一路推波助澜，直接叫囂看我大明再造神州，出使大臣更应具备錚錚风骨。

不仅要学汉使，要学终军、学涉何，更要超越汉使，傅介子、班超是基本操作，安国少季也不是不行，要打出大明天使的堂堂威势。

南北东林有些滯后，反应过来之后更是对著帝党眾人破口大骂，尼玛学汉使，你们是嫌老子死的不够快是吧。

好歹都是读过些史书的，“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闕；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苏武这话说的霸气，可前面可是三颗热血沸腾的脑袋吶。

合看不是你家脑袋唄！

但两脉东林在气势要弱上不少，一者现在毕竟不同以往，眾正盈朝的往昔已经一去不復返，二者他们当下在朝堂里能说上高官也越来越稀少。

仅有的几个有头有脸的，又被皇帝挨个点名作为出使大臣。

大明刚刚取得三次大捷，这个时候正是土林气势旺盛、民眾情绪激昂的时候，忽然有人说鄙人好像胜任不了这趟出使差事那无论是南东林，还是北东林，在北地几省的评价里，会臭上加臭。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自己不能推辞，不代表別人不能帮他们推辞啊。

可经过私下里几番往来，家僕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几人噁心的吐血。

“老爷，都察院几位御史大人说了，上次大家碰在一起，就是老爷倡议说要顺著天子说话，要把自己老老实实的隱藏起来，以图后路，所以他们———””

黄尊素一脸生无可恋的朝著家僕摆摆手，踏马这才几天，这迴旋鏢就打在了自己身上。

老子是说要先顺看天子，可很明显老子都快被天子推进坑里去了，你们不帮看拉住还不算，竟然好意思袖手旁观！

难不成非得·——

黄尊素摇摇头，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官服，他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出头虽说晚了点，但恰好又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辞官是解决不能辞的！

这是天子的阳谋啊，黄尊素有些泄气，臣子处在劣势地位，偏偏还不好破。

劝阻拐带一途，叶向高已经尝试过了，不仅没啥效果，出使的名头和规格还更加正式了一些。

其他人—-其他人就更指望不上了，比如韩，不说现在分家了，就是没分，这货也是个缩头老狗，精明著吶。

“唉”，黄尊素轻嘆一口气，心中涌出一股无力感。

四面楚歌，后院起火啊，自己这边还有个轴脾气犯了的闷驴，一听是叶向高帮著在御前请辞，竟然直接把礼部、鸿瀘寺、行人司跑了个遍。

號称受不起首辅大人的恩惠，坚决要求立马儘快出行！

尼玛见天喊著北地太冷，捧水洗把脸都嫌凉的傢伙，这次竟然雄起了一把，还莽人有莽福，被分到了出使归化城。

现在土默特被大明养的，如兔子一般温顺，这趟就属他最安全了好吧。

惊归惊，钱谦益的操作也给黄尊素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既然出使之行再所难免，那能不能换个思路，给自己谋一个稍微妥帖的出使对象。

归化城那边是没戏了，可朵顏卫总是可以的吧，那个叫什么宰赛的听说还帮著大明打了一架，也稍微靠谱吧。

这也是顺，顺应大势，同时也让自己的小命顺当一点。

可找谁去帮忙也著实让黄尊素犯难。

自己这边稍微有点分量的，都被天子点了名字，对面东林也有点名的，去求他们，搞不好他这奇思妙想直接就被抄走了，自己反而更危险。

同党不顶事，就得看同乡。

姚宗文？

之前倒是有过合作，可这傢伙现在也是冷板凳呢，不可能出头。

剩下的同乡，大部分是浙—成了帝党，尿不到一起啊。

同乡不行，那就得看同年了。

首推洪承畴，额—..不太熟，再者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次推魏大中，额以前还算熟，但现在联繫不多，黄尊素也感觉有些拉不下脸面。

想来想去，黄尊素还真找到了一个合適的中间人一一范景文。

这人本就是东林同道，现在虽说渐行渐远，但大家之间也没翻过脸。

黄尊素感觉自己还挺光明正大的，他又不是不去，他只是想找一个特別擅长发挥他聪明才智的部落而已。

这叫有的放矢的担当，跟他们所谓的就事论事、实心任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提黄尊素的立即行动，百望山上，朱由校拿著李邦华的密奏暗自沉吟。

这个李邦华，可是抓了一条大罪之鱼，直接把刚从口外贸易回来的范家商队给逮了个正著。

经过细细搜查和详细的审问，最后证据確凿，確认是向建奴贩粮回返的商队。

朱由校把玩著手里的五十两大银锭，这是確认商队走私建奴的关键证据“万历四十七年六月铁岭卫桩朋银五十两按照规制，各地税收的银锭上，通常会刻四种关键信息，即时间（年+月）、税项（秋粮/盐税/役名目）、重量（数字+两）、属地。

银锭背面，確实银鉤铁划，跟大明其他地域的税银並无区別。

可细想一下，就发现了问题。

万历四十七年六月，恰好是开原、铁岭陷落在建奴手中的时间。

而太僕寺中的帐册档案，也明確说了，当年开铁的桩朋银等项，因两城被占，无法调拨其他用途。

银子到底是哪来的，呼之欲出。

再一个，现在辽东使用银圆的情况越来越普遍，谁家还拿著大银锭出来买东西？！

后世一句名言，资本从头到尾都是航脏的，从10%到300%各有各的脏。

现下建奴那边开出了60两一石的购粮价格，换算下来，都得有600%的航脏度，这得多大的吸引力！

朱由校也確实嘆为观止，现阶段的晋商，和后面皇太极时候的晋商集团，还是有些区別的。

晋商和建奴之间，在地理上被多个蒙古部落格开。

这么说吧，建奴急缺的东西，蒙古也缺，建奴想要的货物，蒙古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