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陆桐(1/2)

“这节课,与诸位学习了《兵车行》,回去之后,用你们自己的理解和当下能够组织的言语,写一篇白话译文。”

“要求是忠於原文,表意明確,可简明练达,亦可文辞优美。刚才讲到的七个字,还记得?”

“信、达、雅和补、刪、留、变、换!”

学生们在听到刘成基的提问后,异口同声的喊出。

“很好。”刘成基满意的点点头,抬腕看了眼,“哟,今天各位很给小老头面子,速度挺快,感谢诸位配合哈。”

“噫~~~~~~”

“刘师何出此言。”

“应该的,不客气。”

台下蛙声此起彼伏。

刘成基双手往下压了压,“还有十分钟,是自习还是再讲点別的?”

“讲点別的吧。”

“对,自习哪有听您说书有意思。”

“就是,就是,上次您说的隋唐,还没讲完呢。”

“您不能只挖坑,不管埋吧。”

又是哄乱一团。

刘成基想了想,“书就不说了。咱们就聊一聊古诗文里的大恐怖。”

“咱们的古典文人,在描写战乱、大疫大乱,百姓困苦时,相对来讲,是比较含蓄的,不像西方的文学作品,对於细节的描写那么著重笔墨。”

“在我看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古代文人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写文作诗,总会有『教化』的意味在其中,而『教化』,自然不能这么直接和赤裸裸。”

“就像某些同学看的那本《废都》,总是出现此处隱去多少字。”

话音未落,班里人齐齐转头,看向最后一排,倚著桌子,托著腮帮的田宇。

“看我作甚,看我作甚,我又不是某些同学。”田宇赶紧支起身子,摆起手。

“第二个,就是干预,你想出文,出书,都是要被限制的,不能不利於封建阶级的统治。”

“但是,有的文章里,经过我们剖析之后,还是就会感觉到后背发凉。”

“比如这一句,『夜臥千重剑戟围,朝餐一味人肝膾』,晚上睡在兵营里,早上吃的是被杀死人的心肝。”

“再比如,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就是说,老瘦男人不好烹製,得加大火,妇女吃起来比羊肉还香,小孩煮熟后,骨头都酥了......”

“呀!”台下一个女生,突然叫了声,倒是把正在聚精会神听老头讲解的其他人嚇了一跳。

“何岸,你鬼叫什么?”

“就是。”

女生皱著眉,解释道,“没有,我觉得刘老师讲的太嚇人了。”

刘成基走过去,在女生桌上敲了敲,“所以,这就是我们往深了琢磨,才能体会到的恐惧。”

“那么,你们有谁记得有什么词语或者诗句,描写这种大恐怖的么?”

眾人想了想,纷纷回著。

“饿殍千里。”

“易子而食。”

“可怜河边无定骨,尤是春闺梦里人。”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飢妇人,抱子弃草间。”

老头頷首,走到齐秀秀跟前,指了指,“齐同学,你说一个。”

齐秀秀转著笔,琢磨片刻,说道,“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餛飩人爭尝。两肱先断掛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嗯,这是《菜人哀》,背后的故事你知道么?给大家讲一讲?”

“大饥荒的时候,妻子给了丈夫三千文钱,並让他赶紧回家,或许能勉强存活下来。妻子就哭著离开后,丈夫去寻找她,结果髮妻子已经断了的一条手臂,被人吊在案板之上叫卖。”

眾人听到后,都有些沉默。

刘成基走上讲台,看了眼学生们,说道,“刚才讲的,虽然有些沉重,但都是曾经发生的。”

“华夏文明从来不是在温情脉脉中得以延续,而是经歷种种残酷的事件、斗爭,参杂了眼泪、鲜血,在歷代先民坚韧的魂魄中一步步前行。希望与诸君共勉。”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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