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位客人(1/2)
何先生没有在电话里说太多:
“姜尹,之前在嘉德,后来出来单干,也是做文保工程的。她说她那边有几件新收来的稀奇物,这边据说都没什么人敢动,我就突然想起你来,倒是觉得你可能可以接……”
“还真得谢谢您能想到我。”沈砚舟笑著应,“不过到时候见面,还是得看东西说话,我能修的接,不能修的也不藏拙。”
“你这脾气,我是知道的。”何先生语气温润,“咱们一起吃个饭,交朋友是交朋友,修不修另说。你挑个时间,我来定地点,我们是打算定福源居那边包厢。”
“那……我查一下时间,回头给您回电话。”
“好,那就等你消息。”何先生声音和煦,“你也好好歇两天,忙归忙,身子还是要顾的。”
“您也一样。”
……
从那篇略显浮夸的报导登报之后,沈砚舟的日子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余砚堂门前早起的麻雀都被赶跑了,铺门口三天两头从一早就堵著人:来请教的、托人带话的、端著破盏旧盘求修的。听说有人甚至从隔壁城市专程搭车赶来,提著老物件,眼巴巴站门口等沈师傅开门。
“师傅在不在?”
“他今天修什么呢?”
“哎,我这件真不难,拜託看一眼嘛,修不好我都不怪你——”
有时一天到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沈砚舟不得不贴出“限號通知”,按顺序登记。
即便如此,挤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门口商户邻居看热闹看得心痒,连带著街边茶馆的生意也跟著旺了不少。
而他自己呢,照旧傍晚把门一插,进屋后就在那方木桌后坐定,摊开器物和图纸,磨粉调胶,哪怕外头天翻地覆,手里这裂线也要压得严丝合缝。
一连几日下来,沈砚舟陆续修了些东西——
鲁大叔的墨盒他修好了,用酒精清理裂缝,再以微热的铜针掀起內嵌银箔,小心拨直压平——这是江南细櫸木老坯,曲榫插接、银线走边,哪一步用力都可能毁了原工。
为固定,他用毛笔轻蘸涂抹在內部刷上胶,再贴入一片精磨过的櫸木薄皮,从结构上补强內角。
银箔用明胶復贴,整段裂痕在光线下几乎不可辨。
鲁大叔手颤头著摸著不復存在的疤痕处,一边感激沈砚舟,一边著急拿著回去拿给外婆,想了却老人家长久以来的一桩心愿。
而象棋无奈,他没有熔铅的条件,只能用硬木代替,手工雕刻打磨至其他棋子同尺寸,而后配重用的小钢珠,称重调整到了原棋子的重量,填入胶干后打磨平整。
最后用顏料调色,又用哑光清漆仿漆皮。最后还做了做旧处理。
但终究做不到完全一致,近看容易穿帮。
沈砚舟最后只收了个材料费,便让小姑娘把象棋拿回去了——
好在,第二天人就又来登门道谢,说她爷爷觉得手感很好,爱不释手了;还带来了最传统的苏式点心作为心意。
与此同时,客流源源不断,沈砚舟计算著自己的日程和工期,又多接了两件“好修又值当”的活儿。
第一件是一个雕瓷杯,青的,釉里的顏色暗沉不艷。他把新嵌上去的部分修正打磨整齐,用真色粉压釉收尾,顏色老化偏色处理得也乾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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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对方来取的时候,原以为修不回原样,结果接过杯子时当场就愣了。
第二件,沈砚舟本觉得好处理,接下来才发现,是难啃的骨头——
一只金丝楠木首饰匣,外头包皮脱落,榫卯偏位,连那块暗格锁扣都锈得死死的。沈砚舟了整整五天,把那套机关从头拆解重置,一点点刮平,重新嵌裱。
这种带“机关”的老东西,往往都不好修,里面暗含的都是前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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