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机关(1/2)
沈砚舟停住手。
这种暗榫如果强撬,极容易从纹理处劈裂;而要慢慢解扣,得先弄清楚里面的结构,然后让旧胶与木纤维回软,至少需要显微镜、细针、酒精与合適的夹具等等,他现在一样也不全。
他把銼刀收回,抹去盒沿新落的一点痕跡。
又贴近耳侧轻轻晃了晃,小盒內部像有薄片轻触,动静极轻,说明里面的东西仍在,但活动行程被限制在极小范围。
沈砚舟上下左右翻看著这巴掌大小的就盒子,试图找出一丝线索,弄清这疑似机关密匣的来源。
而很快他就发现,竹木匣的包边在剥落漆面与各种旧痕的交错中,有一抹极细的墨线。
那不是天然的木纹,而是工匠在加工前用炭笔画的“开料定位线”——只有极少数南方文人订製的匣盒才会要求这种工艺,因为它会增加成本,却能保证四面竹筋宽窄完全一致。
两分钟后,沈砚舟的目光停在匣底右下角,那是一枚已模糊的烙印,形制呈“回”字套方的构图。
他用指尖摩挲,感觉到极轻微的凹凸。借著光再看,隱约看到几个字,像是残留著的刻印的末笔——篆书的圆转被磨损得只剩半个结构。
沈砚舟盯著它,陷入沉思。
忽然,他的眉心微微一动。
“不对……我好像知道了。”
——刻印表面磨损严重,但通过偏转角度和光线,他捕捉到似乎是个模糊的“赵”字。
这个细节他总觉得眼熟,终於想起前世在档案图录里翻过的一张照片——清末民初时期的和顺鏢局的藏有暗格的一批鏢箱,底部就是这样的刻印。
和顺鏢局擅长长途押运,据传有一位叫“机匠赵三”的工匠专门为其设计机关箱。
那批匣子极少见,照片还是民国文物志里一位学者提供的翻拍件。
清末民初鏢局常用带机关的鏢箱来存放银票、文书。这类箱匣有暗锁与假底,常为行內专门机关师傅设计。
——而这一批箱匣据沈砚舟所听说的,匣体以榫卯和迷宫式滑舌结合,开合需多步操作,防潮防蛀性能极佳。
只是那个年代太多重要物件,在战乱与转手中流失,留存至今者寥寥,且大多藏於私人手中未公开。
而手上这个,虽说和鏢箱不尽相同,但看样子也是一个藏著暗格夹层的机关匣。
想到这里,沈砚舟包好那盒子,又走回摊头。
摊贩是个姓李的老头,皮肤晒得黝黑,戴著一顶破旧棒球帽,正蹲在塑料凳上磕瓜子,见他回来,有些诧异:“咋啦?还嫌我多收你一块钱?”
沈砚舟笑了,也不拐弯,直接坐到旁边的小凳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李叔,问你个事儿。”
“呦,今儿还客气上啦?”老李接过烟,笑嘻嘻地叼上,“行,有事你说。”
沈砚舟从包里取出刚刚买下的东西,指了指其中的破木盒:“这东西,你记得是从哪儿收来的?”
老李凑近看了眼,愣了一下:“哦,这堆破烂啊?我这……哪记得清楚。你不是知道么,我是跟著人家废品站收尾货的。”
“哪家废品站?”
“北郊那个……呃……你等等。”老李皱眉,一边回忆一边朝地上啐了一口瓜子皮,“是南园头那一片的,就那天他们拆仓库,把好多年前积的货全拉出来甩,隨便卖卖。我也没仔细挑,反正论斤买的。”
沈砚舟问道:“他们说那些货是哪儿来的?”
“嗐,你还真问到了。”老李乐了,露出一口黄牙,“据说是以前一户老国营单位的库房,名字我不记得了……好像叫啥『南什么厂』——那厂子早就倒闭了,听说仓库连著院子都卖给房產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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