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姐姐的决定（2/2）

“百骸楼的奴契已经打上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她的声音里没有悲愤，有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冷酷。

“我出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百骸楼抓回去……，亦或者死在外面。”

“和留在这里慢慢被抽乾，有什么区別？”她深吸一口气，眼中迸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灼热的光芒。

“但万一……”

“万一我能打听到一点消息呢？万一我能用这几块石头，问到『荐书』到底是个什么路子，到底要多少『灵』才能沾上边呢？”

顾雨看向顾伯山手中的布包：“留在这里，这几块石头，最多让我们多喘几天气。拿出去，搏一搏，或许……或许就能给厌弟，给我们顾家，搏出一丝……不一样的可能！”

顾雨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也点燃了一种近乎自毁的勇气。

是啊，她已经是奴僕之身身负恶咒，几乎是家族里“价值”最低也最“自由”的人——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可是……你的身体……”苏婉忍不住开口，声音哽咽。

顾雨的状况谁都看得见，那诅咒正在不断侵蚀她。

“没事。”顾雨扯了扯嘴角，抬起那只漆黑的手腕晃了晃，“反正……也好不了了。不如……废物利用。”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討论別人的事，那种抽离感反而比哭喊更令人心悸。

“废物利用”四个字，像针一样刺在每个人的心上。顾雨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最惨烈的决定。

顾伯山死死攥著手中的布包。他看著眼前这个瘦弱却站得笔直的孩子，看著她手腕上那触目惊心的诅咒，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伯山当然知道她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选，也是最残酷的选择。

顾氏一族在最危险的时刻，让一个身负恶咒隨时可能倒下的孩子，去承担家族最后的希望。

“雨儿……”顾伯山乾涩的嘴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却再也说不下去。

顾雨却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苍白却坚定的笑容：“大伯，给我吧。总得有人去做。”

她伸出手，那只同样枯瘦、却带著不祥印记的手，平静地伸向那个决定家族命运的布包。

顾伯山的手臂筛糠般抖著，每一次肌肉的颤动都耗费著他仅存的力气。那个粗布包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他看著顾雨摊开的、带著黑印的掌心，牙关咬得咯咯响，最终猛地一递，將那包著全族性命的包裹，“啪”地一声，沉甸甸地落进顾雨手里。

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都同时往下一沉。顾雨握住的仿佛是全族的性命。

“我休息一下晚上就走。”她低声说了一句不再看任何人，攥著那包灵石，默默地挪回了那个阴暗的角落蜷缩起来，开始默默积攒著最后一点气力。

祠堂內，没有人说话。

一种混合著悲壮、屈辱、无奈和一丝极其微小希冀的情绪，在空气中瀰漫。

顾雨的决定，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照出了顾家如今真正的处境。

角色的高光，並非带来喜悦，而是浸满了血与泪的沉重。

夜幕，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