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双重侵蚀（1/2）

家族会议点燃的那一缕微弱火苗，並未能驱散祠堂內积年累月的阴冷与绝望，反而像风中残烛，在日益严酷的现实面前摇曳欲熄。

那关於“道院”、“初九”、“荐书”的渺茫希望，悬浮在意识表层，却难以穿透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持续流失带来的虚无感。

真正的、日復一日的折磨，来自於体內。

“降息”带来的灵魂永久性损伤，如同一道无法癒合的內伤，时刻散发著虚弱与空洞。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比以往更加沉重费力。灵魂本源的枯竭，映照在肉体上，便是迅速的、肉眼可见的衰败。

一些族中长辈，原本只是白的头髮在短短几日內都变得如雪般苍白，並且大把脱落，露出布满斑点的头皮。他们的皮肤开始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泽，乾枯起皱，如同老树的死皮，深褐色的老年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开来。他们的眼神开始浑浊不堪，时常长时间地盯著某处虚空，瞳孔涣散，需要旁人反覆呼唤才能勉强聚焦。他们的手颤抖得厉害，连最轻的碗盏都已端不稳了。

中年族人，原本是家族中还算强壮的劳动力，如今两颊深深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眼窝乌黑，像是连续熬了数月未曾合眼。他们的脊背佝僂了下去，走路时步履蹣跚，时不时需要扶著墙壁喘息，咳嗽声变得频繁而空洞，仿佛肺腑都已乾瘪。

年轻一辈，顾雨，手腕上那诅咒印记顏色变得更深，如同烙铁烫出的新鲜伤痕。她的脸色蜡黄，原本灵动的眼眸失去了所有光彩，时常捂著胸口，那里仿佛压著一块巨石，让她呼吸艰难。她看著自己日益粗糙起皱的双手，眼神麻木中带著一丝属於少女年华被提前摧残的痛苦。

衰老，並非自然规律下的缓慢进程，而是一种病態的、急剧的枯萎。

仿佛有无形的时间之兽，正在疯狂啃噬著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而这一切，还叠加著那无休无止的“魂力过滤”带来的额外消耗。

为了应对每日那遥不可及的“日供”，为了那一点点可能缓解顾厌痛苦的劣气，他们不得不一次次启动那自残般的仪式。

所剩无几的劣质灵石以稳定的速度减少著。每一次仪式，都意味著又有几名族人要押上自己残存的魂力，去进行一场註定血本无归的投资。过程痛苦不堪，灵魂被强行抽离、与灵石中狂暴杂质能量碰撞的感觉，如同一次次小型的神魂凌迟。

结束后，参与者往往面如金纸，甚至有人直接口鼻溢血，虚脱倒地，需要昏睡许久才能恢復一丝行动能力。而换来的，不过是那一缕稀薄、浑浊、几乎看不到效果的劣气。

消耗灵石+消耗魂力=微不足道的暂时缓解

这个残酷的公式，像铁律一样刻在每个人的命运里。

持续的魂力抽取感作为背景音，从未停止。它不再引起剧烈的恐慌，却像细密的针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著他们身为“培养皿”的屈辱地位，並稳步地、不可逆转地將他们推向最终枯竭的终点。

顾厌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那“黄金瘤”死寂一片，仿佛之前的剧烈异变彻底耗尽了它所有的活力。唯有在其引发经脉微不可察的抽搐时，才能证明那寄生体的存在。他不再囈语，安静的像一具精致的人偶，这种安静反而更让人心慌。

苏婉日夜不离地守著他，整个人瘦脱了形，眼窝深陷，仿佛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她的目光时常落在儿子那毫无血色的脸上，又茫然地移开，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空，只剩下一具凭藉本能行动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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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很少再听到话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