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铜腥夜!鬼哭巷!泥棺动!(2/2)

念头刚动。

“呜——!”

一股子阴风平地捲起!

灰土烂叶,劈头盖脸朝陈崢扑过来!

风里头,好像夹著呜呜咽咽的哭声,又像是女人尖著嗓子在笑!

陈崢眼珠子忽地一缩。

腰背上的筋肉瞬间绷紧,两只脚死死抓地。

阴风扑面,寒气逼人。

他猛一抬头!

目光如电,射向阴风吹来的地方。

那是裕昌当铺对面胡同的尽头。

那儿,只有一片泼墨似的黑。

就在这当口!

风里头呜呜咽咽的怪声,陡然变了调!

“崢儿——我的儿啊!娘悔啊——!”

一声哭嚎传来,是跟野汉子跑了快十年的娘!

那腔调,又尖又飘,扎得人脑瓜疼!

紧跟著,一个更瘮人的声音传来。

“崽……给爹……弄口烟泡儿……爹难受……回来……爹想你……”

是菸鬼爹的声音!

陈崢浑身汗毛,唰地全立了起来!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爹娘的魂儿?

还是邪祟在作怪,专挑人心窝子里的疮疤揭?

他牙关咬得咯嘣响。

爹?

娘?

在他心里,早他妈死透了!

坟头草都该一人高了!

果然,如大哥说的。

津门卫的夜晚不太平,吃人的鬼比活人多!

“腥风扑面,鬼声惑心......”

念头方起。

脚下生根的劲儿一松,腰身拧转。

脚跟在地上一碾。

身子早像离弦的箭,陈崢朝著来路反方向射了出去!

头也不回!

脚底板重重拍在地上。

啪!

啪!

啪!

身后的阴风追得更急。

呜呜咽咽的哭笑声。

女人尖利的嚎哭。

男人油滑空洞的討烟声。

还有那股腥甜怪味,搅在一处,缠缠绕绕。

仿佛化作无数只冰冷的手,將要抓上他的后心!

巷子两旁的破门板。

歪斜的窗户格子。

在月光下满是张牙舞爪的黑影,好像一张张鬼脸。

陈崢只闷著头,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在两条腿上,肺管子拉风箱似的响。

月光把他的影子扯得又细又长。

陈崢在巷子里亡命奔逃。

耳畔是风声、鬼哭、爹娘那变了调的索命喊魂,搅得天昏地暗。

他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不敢信,只顾著往前冲,冲!

直到身后的怪声,都渐渐被甩远了。

最终,裕昌当铺被那片泼墨浓黑吞没。

他没回头,也不敢多歇,抬脚便朝著西郊外奔去。

那儿有片老坟地,荒废多年,当地人叫做乱葬岗。

陈崢穿过几条黑黢黢的窄巷。

越走越荒凉。

脚下土路渐渐变成烂泥地,深一脚浅一脚。

野草长得比人高,黑压压一片,风过时沙沙响,像无数人在耳边絮语。

腐土和烂草根的味儿,夹带那股甩不脱的茉莉腥甜,熏得脑瓜发胀。

远处,几点幽幽鬼火,绿莹莹的,在草丛里忽上忽下地飘。

“丑时到了……乱葬岗坟土。”

老韩的话在脑子里过。

陈崢扫过荒草丛生的坟包。

塌陷的,半露著朽木棺材板的,新添的黄土堆……

他蹲下身,避开那些明显渗著异气的烂泥坑。

手指插进一处干硬的老坟边沿。

土是灰白色,带著陈年的阴冷气。

他飞快地抓了一大把。

正要往袋里塞。

“沙沙……沙沙……”

身后草丛里,声音不对!

不是风吹草动,是有什么东西在草稞子里爬!

拖拽声越来越近!

陈崢浑身筋肉瞬间绷紧,將那把坟土放入袋里,一回头!

月光惨澹。

一人多高的荒草簌簌分开。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从草里缓缓拱出来。

借著微光,勉强看清是个人形。

不,不是活人。

那东西身上裹著一层厚湿的黑泥。

给人的感觉,就像刚从烂泥塘里捞出来。

泥浆顺著破烂的衣襟往下流淌,滴答滴答。

它低垂头,看不清脸。

只有一綹沾满泥浆的辫子耷拉垂下。

两只手像脱了节的木偶,软塌塌垂著。

手指却抠进身下的烂泥里,拖著身体,一寸一寸往前挪。

爬行声,正是它拖拽身体发出的。

一股令人作呕的土腥腐臭,扑面而来!

陈崢眼珠子一缩。

这东西爬行的方向,正对著他!

他脚下一蹬,泥地湿滑,人已向后急退三步。

那泥人似乎察觉了他的退避,爬行的动作微微一滯!

低垂的头颅,一点一点向上抬起。

厚厚的泥浆覆盖下,只露出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窟窿盯著陈崢。

无形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陈崢后颈寒毛根根倒竖!

他不再犹豫,左手攥著的坟土,往准备好的袋里一塞!

袋口扎紧,反手就揣进怀里!

几乎同时。

“嗬……”

泥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怪响!

它抠进烂泥里的手猛地发力!

“哗啦!”

裹满泥浆的身体竟像条出水的怪鱼,阵阵恶风,直扑陈崢面门!

腥臭扑鼻!

陈崢早有防备。

腰身猛地一拧,脚下泥地一滑,险险避过那扑来的黑影!

腰间镰刀滑到右手,顺势由下往上斜撩!

“噗嗤!”

刀刃没入泥人侧肋!

触感诡异,不像砍中血肉,倒像捅进了一团烂泥!

阻力极大。

那泥人扑空落地,一个趔趄,侧翻在烂泥里。

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翻倒的瞬间,手臂反卷,抓向陈崢握刀的手腕!

五指如鉤!

陈崢手腕一抖,刀刃顺势旋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