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做戏（1/2）

陆家庄被一种近乎沸腾的喧囂所包裹。

庭院广阔，古木参天，但此刻，每一片叶子似乎都在眾人的呼喝声中震颤。

方才那场別开生面、甚至可以说有些骇人的丐帮帮主传承仪式——新任帮主需承受眾长老唾面之礼。

余波尚未平息，空气中仿佛还瀰漫著一种混合了庄重、野蛮与难以言喻的尷尬气息。

各种方言土语交织成的声浪，如同湿热的风，在酒肉香气中翻滚。

杨过独坐一隅，与周遭的热烈格格不入。

他端起面前那碗浑浊不堪、散发著辛辣气味的烧酒，指尖微凉，轻轻呷了一口。

酒液粗劣，灼烧著喉咙，却恰好压下了他心底那一丝翻涌的不適与讥誚。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院子中央，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在他看来近乎闹剧的仪式。

但他等待的，並非这丐帮內部的权力更迭，而是关乎他自身命运的时刻。

全真教的人，究竟何时才会出现？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旋，如同阴冷的毒蛇，缠绕著他每一分思绪。

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暗流。

“诸位！下面请各位英雄入席！”黄蓉清亮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暂时压下了场中的嘈杂。

她巧笑倩兮，顾盼神飞，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传位仪式不过是寻常家宴上的一道小菜，轻而易举便將场面导向了下一个环节。

人群开始蠕动，刚刚离桌围观的人们纷纷笑著、议论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桌椅碰撞声、寒暄笑骂声、碗筷叮噹声，匯成一片，更显喧闹。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带著几分娇憨与不加掩饰的兴奋的女声刺入了杨过的耳膜：“好啊！这丐帮的帮规真有趣啊！”

语气中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新奇，仿佛刚才目睹的不是一种承载著沉重意义的古老规矩，而是一场街头杂耍。

杨过下意识地侧目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身著红衣、容貌明艷的少女正拍著手，脸上洋溢著被宠溺惯了的、无所顾忌的笑容。

在她身旁，两个身著锦袍、面貌相似、神情间带著几分討好和諂媚的青年立即一唱一和地附和。

“嗯，吐口水，真有趣。”其中一个青年点头道，试图模仿少女的语气，却显得生硬而刻意。

另一个也不甘落后，补充道：“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开眼界。”

只是他们的附和，听起来总有些言不由衷，更像是在迎合那少女的兴致。

杨过心中冷冷一笑，几乎瞬间就確认了他们的身份。

能有这般姿態，又出现在郭靖黄蓉身边的，除了那对草包兄弟武敦儒、武修文，以及他们眾星捧月般的中心——郭芙，还能有谁？

看到郭芙，杨过心中有股莫名的慍怒升腾。

当年在桃岛上，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可没少指使大小武兄弟欺负杨过。

他迅速收回目光，不愿让『杨过』这些纷乱的记忆影响自己，只是將碗中残酒一饮而尽，那股灼烧感似乎能暂时麻痹心头异样之感。

“哈哈！杨兄弟怎么样，我们丐帮的继任仪式热闹吧？”粗豪的嗓音在身边响起，是刚才同桌的丐帮弟子王十三几人回来了。

他们脸上带著自豪的红光，显然对自家帮派的独特传统与有荣焉。

杨过收敛心神，脸上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著几分少年好奇与惊嘆的表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很热闹，也很有...意思。”

他在“意思”二字上微微停顿，语气微妙，既像是真心讚嘆，又仿佛隱含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王十三等人却浑然未觉，只当他是真心夸讚，笑得更加开怀。

“诸位英雄！大家安静一下。”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音量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庭院，显露出不俗的內功修为。

眾人刚刚坐定，目光齐刷刷投向院子中央。

只见一位年约三旬、相貌堂堂、身披一件褐色披风的男子缓步走至场中。

他步履沉稳，气度不凡，虽非绝顶高手，但也自有一派领袖风范。

王十三凑近杨过，压低声音介绍道：“杨兄弟，这位是陆冠英陆大爷，是这陆家庄的主人，也是太湖群豪的首领，跟郭大侠黄帮主交情匪浅。”

杨过微微頷首，表示知晓，心中却明镜似的。

这场英雄大宴，名义上是陆冠英做东，但真正的核心与灵魂，无疑是郭靖与黄蓉。

这陆冠英，不过是適时出场，代为主持大局，又或者说是个传声筒的角色罢了。

场中，陆冠英抱拳环揖，声音洪亮：“冠英不才，承蒙各位英雄赏光，驾临蔽庄，陆某，深感荣幸！”

言辞恳切，礼数周到，顿时博得一片好感。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在场黑压压的人群，继续道：“今日，天下豪杰在此相聚，刀剑如林，侠气干云，实乃我武林数年来少有的盛事！”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阵阵附和之声，群豪脸上都露出与有荣焉的神情。

接著，陆冠英话锋一转，侧身抬手，恭敬地示意端坐於主位的郭靖与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