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帐本里的秘密(2/2)
中年伙计不敢再多嘴,低著头跟著一起出去了……
卫渊坐了差不多有半盏茶的时间,伙计抱著一个樟木箱子出来了,瞧著挺沉的,放到桌子上的那一刻,里面传出金银首饰碰撞的声音。
“客官,我就在外头候著,您有事儿只管叫我。”
卫渊点点头,等伙计出去把门带上,他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上面的掛锁。
箱子掀开的剎那,珠光宝气充盈了整个屋子。
各种金银饰品以及翡翠玉石,有些是新的,有些快包浆了。
满满当当几乎把箱子都塞满了……
卫渊仔细翻找了一会儿,发现除了珠宝还是珠宝。
而且珠宝的款式也都非常简单,並不存在什么机关暗藏。
想了想,冲门外喊了一声:“伙计!”
“客官,有何吩咐?”伙计立马开门进来。
“这箱子是你们钱庄提供的,还是客人自己带来的。”
伙计一笑:“有咱们钱庄提供的,也有自己带的。您这个就是自己带的,瞧上面的包浆,怕不是比我年纪都大了。”
卫渊点点头,示意他出去。
等房门关上,他把珠宝统统倒了出来,然后两手抱起箱子,轻轻掂量了几下。
没感觉出分量上有什么问题,但就在他准备放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物品移动声
於是放到耳边又掂了好几下,终於確信这个箱子有夹层,就在箱子底部。
翻转箱子,仔细打量一会儿,在底部右上角位置发现了一道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大拇指摁上去用力一推,便推出来一块小木片。
材质和箱子的用料一模一样,纹理也完全契合。
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孔,却是瓣形状,之前的那把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卫渊的目光转向一边的珠宝,然后一件件拿起来打量,拿到第九件时,发现这根黄金髮簪的一头是瓣状。
往那钥匙孔里一插,啪嗒一声,夹层的盖板弹起,露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塞著三个线装的小帐本和一块两指多宽的小木牌子。
帐本看起来很有年头了,除了最上面那本还算完好之外,下面两本几乎被翻烂了。
这些东西全都严丝合缝地放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多余空间了。
刚才卫渊摇晃木箱时听见的声音,应该是木头牌子上下移动时发出来了。
“这些帐本如果是群仙舫的日常进出项,那我肯定要吐血了。”
卫渊莫名有些紧张,先拿起最上面的帐本,翻开第一页只看了一眼,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丙申年三月初五,沙海帮东海堂堂主耿乘风一万两买死西海帮长老蒋飞,实收七千两。”
“丙申年五月十七,温陵府知事刘通三千两买残其同僚江祁岭,实收二千五百两。”
“丙申年六月初九,东安县县衙皂班班头八百两买残该县富户杨明清,实收七百两。”
……
前前后后总共三十多页,每一页都记满了买死和买残交易记录,时间跨度长达八年之久。
如果另外两本也是这么长时间,那么就是將近二十五年。
所以,群仙舫就是一个披著青楼船外衣的杀手组织。
而从手上这本帐本內容来看,其最大的主顾就是沙海帮。
从帮主万海盛到下面各个层级,各个堂口全部都有。几乎每个月都会发单子给群仙舫,而且基本都是买死。
其次是温陵府和下面六个县的各级官员们。
当官的基本都买残,显然他们都刻意保持著一条底线,那就是不出人命。
黄仁贵的名字赫然在列,这傢伙买残过两个人。
一个是他表弟刘永,卖残一条胳膊。
买价三百两,显然给了折扣价。
另一个是前几年荣县的壮班班头王二虎,买残了人家一条腿,这次没有折扣,实打实给了九百两。
陶泽的名字没有出现过,倒是符合他老谋深算的形象。
不过这个帐本的最后一条记录是在去年年底,也就是说今年的帐本没在这儿,因为另外两本更加破旧,只可能是更久以前的。
沈三会把新帐本藏哪儿呢?
最安全的办法应该是贴身携带,就跟那把钥匙一样。
但是沈三身上当时除了钥匙之外,就只有一把金梭。
等等!
卫渊把手里的帐本合上,然后仔细打量封皮,果然发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摺痕。
於是將帐本对摺,呈现出来的形状大小刚好能塞进金梭里面……
“古人虽然科技落后,但是机关之术却玩到了巔峰。以后得吸取这个教训,任何证物到了手上都得仔细检查才行。”
这么想著,便把三个帐本全部塞进自己口袋里面。
然后拿起那块木牌看了一眼,发现也是个老物件。
正面阴刻著“无回”两个篆体字,字里的红漆已经斑驳了,露出下麵包浆的木质本体。
反面则刻了三朵,海棠。
看来这个杀手组织的真实名称叫无回,这块木牌应该就是沈三的身份证明。
卫渊收好木牌,將暗格恢復原位,把珠宝统统装入箱子里面,让伙计放回了宝库。
从祥荣钱庄出来时,迎面正撞上卫安。
老头手里提著一个呱呱乱叫的大白鹅,身上背著个蓝布包袱。
显然刚把东西都採买完毕,正急匆匆地往家赶呢,结果看见自家少爷了。
太阳底下,卫渊的面色非常苍白。
脑门上全是汗,但却是冷汗。
脚步有些踉蹌,显然快要体力不支了。
“少爷,你怎么出来了?”卫安赶紧上前扶住,“是不是还有啥东西要买?”
“不,我要去群仙舫。”卫渊摇摇头,“东西呢,给我。”
“少爷,你这身体撑不住啊,还是……”
“闭嘴,东西给我!”
“呃……”卫安迟疑了一下,解下身上的包袱递过来,然后仔细打量卫渊一眼,说道:“少爷,叫顶轿子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满大街的都是揽客的轿子,虽然价钱很贵,但是自己现在办案经费很充足。
於是点点头,“好!”
卫安一招手,便有两个轿夫抬著一顶四面透风的凉轿跑了过来。
把卫渊扶进去坐好,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沓兑开的小面额银票和一把碎银子放进卫渊的手里,“早点回来。”
语气像是一个老父亲,让卫渊恍然想起前身的確对他非常依赖。
这种依赖涵盖了方方面面,所以现在的卫安肯定很奇怪这个少爷怎么突然长大成人了。
轿子刚起步,卫安追上来喊:“鹅绒……少爷,你现在要还是回去我给您拔好了送来?”
“现在就要!”
呱呱呱!
大白鹅立刻惨叫起来,老头的手那叫一个快准狠,眨眼就拔下一大把雪白蓬鬆的鹅绒,一边往轿子里塞,一边问:“够不够,要不要再拔点?”
“够了,够了。”
“少爷,这鹅我回家给您燉汤喝,可肥了。”
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