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的访客(1/2)

大理寺的公房里,吴谦对著那包“桂香斋”的糕点,如坐针毡。

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了,怕是断头饭。不吃,又怕拂了那帮新晋“好同僚”的面子,回头在侄子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他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憋屈过,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吸错了哪家的空气。

一整个上午,他的房门就没清静过。

“吴主簿,这是下官新得的雨前茶,您尝尝鲜。”

“吴大人,您这屋里光线不大好,我那有面新磨的铜镜,给您掛上?”

“吴兄,晚上有空没?百楼新来了个唱曲儿的,嗓子跟黄鸝鸟似的,弟弟做东……”

吴谦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堆著比哭还难看的笑,嘴里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不敢当,不敢当。公务繁忙,多谢美意。”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大理寺当差,倒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番薯,外面被捧得滚烫,內里早就被恐惧和焦虑给烤成了焦炭。

最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午后,大理寺卿裴宣从他门口路过。

裴宣只是脚步顿了一下,朝里面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吴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裴卿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漠视,而是一种……一种极其复杂的,像是看一件珍稀瓷器,生怕碰碎了,又像是看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猛兽的亲戚,带著几分探究和忌惮。

吴谦当场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躬著身子,头差点埋进地里。

裴宣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可就这么一个点头,公房外那几个假装路过的同僚,看吴谦的眼神,瞬间又变了。那敬畏里,又添了几分恍然大悟的“原来如此”。

吴谦的腿肚子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他明白了。

他现在就是个狐假虎威的狐狸,可那老虎,是他亲侄子。別人怕的不是他,是那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他身后躥出来,一口咬断人喉咙的猛虎。

想到这里,吴谦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一块桂糕,狠狠塞进嘴里。

去他娘的断头饭!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当个饱死鬼!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吴谦几乎是逃也似的衝出了大理寺。他一头扎进自家巷口,看到那扇熟悉的木门,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可当他推开门,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院子里,他的婆娘刘氏,正拿著个鸡毛掸子,对著院里那棵老槐树发狠,抽得树叶纷飞。而他的宝贝侄子顾长风,则搬了张桌子放在院中,桌上铺著几张大大的白纸,上面用炭笔画满了各种他看不懂的线条和符號,像是在排兵布阵。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刘氏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忧心忡忡,而顾长风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问:今日可有收穫?

吴谦的心,咯噔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家里这扇门,好像比大理寺那道门,还要难进。

晚饭时,气氛依旧诡异。

吴谦闷头扒饭,刘氏欲言又止,只有顾长风,吃得从容淡定。

“叔父,今日寺里,可还太平?”顾长风像是隨口一问。

吴谦扒饭的动作一滯,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看著他。太平?何止是太平,简直是太“平”了。他一整天都感觉自己飘在云端,脚不著地。

“都……都挺好的。”吴谦含糊其辞,“张茂的事,没人提。”

“没人提,才是问题。”顾长风放下碗筷,“说明他们怕。怕,就会有敬畏。有敬畏,叔父以后在寺里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吴谦张了张嘴,想说那不是好过,那是折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顾长风那张年轻而平静的脸,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侄子。

就在这时,巷子里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喧譁声。

“哎哟,这不是穆家的小將军吗?”

“穆將军怎么到我们这穷巷子来了?”

“快看快看,是镇国將军府的二公子!”

穆家?

吴谦和刘氏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这桩案子,原本的“苦主”是宰相府,而“凶手”,就是镇国將军府穆家的千金,穆云汐。

现在张茂等人被抓,穆云汐的嫌疑被洗清,可这……这穆家的人,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长风,你……你是不是……”吴谦的声音都在发颤。

顾长风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这不在他的计划之內。他想过宰相的人会来,想过东宫的人可能会暗中窥探,却没想过,穆家的人会如此直接地找上门来。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院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穿银色软甲,身披火红斗篷的年轻將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带著一股久经沙场的凌厉之气,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焦灼。

他的身后,还跟著两名同样戎装打扮的亲卫,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锐利如鹰。

这阵仗,比昨晚昆十三一个人带来的压迫感,还要强上三分。

刘氏嚇得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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