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2）

荒村·村口·翌日清晨

初升的朝阳，带著一丝惨澹的暖意，艰难地穿透瀰漫在荒村上空的、尚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光线落在村口那片焦黑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深坑边缘，落在新翻的、带著湿气的泥土上，落在…那一排排…简陋得令人心碎的…新坟上。

卡洛斯静静地佇立在坟冢前。金毛在晨风中微微拂动，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著，泄露著內心翻江倒海的…悲愤与…无力。

萨兰贝尔小姐静静地站在他身侧。秘银眼镜后的冰蓝眼眸，如同冻结的寒潭，平静无波地扫过那一座座新坟。她身上那件纤尘不染的蓝色长裙，在焦土与血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清冷。

昨夜，是她亲手，用最极致的寒冰之力，將那些残存的、褻瀆了这片土地的教徒尸骸…彻底…冻结！粉碎！化为齏粉！挫骨扬灰！连一丝痕跡…都未曾留下。此刻，空气中只剩下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余韵。

齐贝伦元帅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他默默地挥动著手中那柄象徵著罗斯荣耀的堡垒大剑。剑锋不再饮血，而是…如同最朴素的柴刀…一下…又一下…劈砍著从附近林子里砍伐下来的、带著青涩气息的…粗壮树枝。

马尔克斯巨大的身躯蹲在坟冢前。他低著头，鋥亮的光头在晨光下显得有些黯淡。他接过齐贝伦元帅劈好的树枝，动作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如同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插在每一座新坟的坟头。没有墓碑，没有名字。这些树枝…是村民们…唯一的…標记。

这里埋葬的…是那些淳朴善良、最终为他们而死的村民。而卡特和索伦…他们…连一丝遗骸…都未曾留下。卡特自爆的深坑…吞噬了他的一切。索伦化身的血雨…最终也消散在风中。只有两座…空荡荡的…衣冠冢…孤零零地…立在村民们的坟冢旁…如同两个…无声的…巨大问號…和…永恆的…空洞。

昨夜，他们將身上所有的金银珠宝、钱幣、值钱的东西…甚至卡洛斯珍藏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掏了出来，堆在倖存的、准备背井离乡的老弱妇孺面前。那些村民…没有欣喜…只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哭声…如同钝刀…一下下…剐在每个人的心上…比任何伤口…都更痛…更刺骨…

“吃点东西。”卡洛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回头，只是从隨身的包里…摸出一块…在逃亡路上剩下的、又干又硬、如同石头般的…黑麵包。他反手…递给了身后…被奇拉搀扶著走过来的…理察。

理察清癯的脸上毫无血色，腹部的伤口虽然被龙血草药粉和卡洛斯的圣愈术暂时压制，不再流血，但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依旧缠绕著他。他接过那块冰冷坚硬的黑麵包，看著它粗糙的表面，嘴唇动了动…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咽不下去…仿佛喉咙里堵著一块烧红的烙铁。

奇拉站在他身边，紫发有些凌乱，紫眸深处依旧残留著未乾的泪痕和深不见底的悲伤。她看著理察那副失魂落魄、食不下咽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伸出小手…从他手中…拿过那块黑麵包…用尽力气…撕下一小块…然后…极其自然地…踮起脚尖…將那小块麵包…轻轻地…塞进了…理察微微张开的…嘴里。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理察身体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地…咀嚼了一下…那粗糙的麵包屑…如同砂砾般…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和…一丝…苦涩的…咸味…不知是麵包的味道…还是…泪水的味道…

马尔克斯插完了最后一根树枝。他缓缓地站起身，巨大的身躯在晨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转过身，鋥亮的光头微微抬起，巨大的牛眼扫过眾人，最后落在理察身上。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著一种…如同磐石般…坚定不移的…力量：

“…哞…吃饱了…”

他顿了顿，牛眼中闪过一丝…如同熔岩般…炽热的…光芒！

“…有力气…报仇——！！！”

荒村·村口·坟冢前

理察艰难地咀嚼著口中那粗糙苦涩的黑麵包屑。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咽下砂砾，刮过喉咙，带来一阵刺痛。但那微弱的食物带来的热量，却如同点燃了体內某种沉寂的力量。

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原本因失血而显得有些涣散的深邃眼眸，此刻却爆发出一种…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锐利光芒！冰冷！决绝！带著焚尽一切的恨意！

“鏘——！！！”

一声清越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清晨的荒村！

他反手！猛地从背后…拔出了那柄…通体猩红、仿佛由凝固的血液铸造而成、散发著无尽湮灭气息的…长刀——湮灭之刃！

刀身出鞘的剎那！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瞬间瀰漫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凝滯！阳光照射在猩红的刀锋上！反射出妖异而冰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