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开山立柜（1/2）

腐叶沼泽·血爪部落·夜谈

夜色深沉，部落广场篝火余烬散发微弱红光，空气中瀰漫松木余香和沼泽湿冷。喧囂散去，部落陷入沉睡般的寧静。

萨兰贝尔·霜语素白身影在空旷广场缓缓踱步。目光望向深邃夜空，扫过月光下轮廓模糊的高脚木屋。白日里逸风族长的胸襟气度、部落的井然有序、虎人与人类间那份难得的平和，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清冷心底漾开涟漪。

若各族皆能放下歷史恩怨，诚心合作…若那些手握权柄之人…皆能放下私慾贪念…泰拉瑞亚…何至於此…**一个极其微弱的念头，如同嘆息般在她心底滑过。这念头与她自幼接受的、关於秩序、责任与界限的教导有些不同，带著一丝陌生的希冀？

身后传来轻微、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无需回头，便知是谁。

卡洛斯那张带著市侩精光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眼中在黑暗中闪烁著异样光芒（或许是篝火余烬的反光？）。他凑近几步，声音压得低低，带著刻意营造的“深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他学著戏文腔调，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心怀苍生”，“…我以为…只有我…心繫天下苍生…辗转反侧…没想到…圣女大人…也…”

萨兰贝尔目光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继续向前踱步。

卡洛斯立刻跟上，如同最忠实影子。他不再“深沉”，恢復市井小贩健谈本色，自顾自絮叨：“达沃斯…嘿嘿…我老早就听说了！那地方…虽然也有点小摩擦…但確实！算得上是…种族合作的…样板房了！嘖嘖…虎人保鏢…牛头力工…连暗精灵都能开铺子…有点意思…”

萨兰贝尔清冷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世界之大…难怪父亲…执意让我…红尘试炼…”她目光望向远方浓稠黑暗，“…不走这一遭…確实不知…天地广阔…人心各异…”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仿佛自语，“…或许…也会在雪山…那冰封的…仇恨旋涡中…迷失…”

两人就这样在寂静部落广场上，一前一后，沉默走著。卡洛斯偶尔插几句关於达沃斯“商机”的市井见闻，萨兰贝尔则大多沉默，只在某些节点发出极简短回应。月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前方，一处巨大枯树阴影笼罩的角落。一个巨大的、覆盖脏污毛髮的黑影蜷缩在那里，正是黑鬃。他眼中在黑暗中闪烁著落寞的光，巨大狼头低垂，仿佛被沉重现实压垮。看到萨兰贝尔和卡洛斯走近，他侷促站起身，巨大爪子不安搓著地面，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带著歉意的呜咽，笨拙点头。

萨兰贝尔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厌恶鄙夷，反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她自然知晓豺狼人声名狼藉，但白日里黑鬃的侷促、逸风族长的嘆息，让她明白这份“恶名”之下，是更深沉的生存挣扎。

卡洛斯眼珠滴溜溜一转，立刻小跑著凑到黑鬃身边，毫不嫌弃地在他旁边蹲下，胳膊肘捅了捅那覆盖硬毛的手臂，声音带著“哥俩好”的促狭：“喂！大块头！愁眉苦脸的干嘛呢？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圣女大人开心开心？”

萨兰贝尔素白面纱下，目光极其轻微地瞥了卡洛斯一眼。

她清冷声音响起，如同月光流淌，带著雪山特有的空灵和一丝普世的悲悯：

“眾生皆苦…各有其难…”她的目光落在黑鬃低垂的狼头上，“…豺狼人之窘迫…亦非…天生之恶。若能…引其向善…予其生路…”她微微停顿，声音带著一种神性的柔和，“…亦是…功德。”

卡洛斯背对著萨兰贝尔，立刻压低声音，飞快地对黑鬃“翻译”道：“听见没？！大姐头心善！可怜你们这帮豺狼人日子不好过！意思就是…以后跟著大姐头混！有『生路』！懂不懂？！有饭吃！有活路！”

黑鬃眼中猛地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把！巨大狼头瞬间抬起！脸上落寞瞬间被巨大惊喜激动取代！他看向萨兰贝尔的眼神充满前所未有的狂热和感激！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懂！懂！圣女仁义！给我们『生路』！”他巨大爪子用力拍著胸膛，发出沉闷声响，“…我黑鬃发誓！以后绝对『向善』！守规矩！再也不偷不抢了！谁再偷抢…我打断他的腿！”

萨兰贝尔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欣慰。她微微頷首，清冷声音带著一丝期许：

“愿吾等此行…能为…徘徊歧路者…指明方向…”

卡洛斯立刻凑近黑鬃耳边，声音压得更低，带著“指点迷津”的意味：“意思就是…得『招兵买马』！壮大队伍！懂不懂？！”

黑鬃眼中瞬间瞪圆！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带著江湖气的激动！他用力点头，声音带著“心领神会”的兴奋：“明白！圣女是要…『开山立柜』！『招贤纳士』！我懂了！懂了！”

萨兰贝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开山立柜？招贤纳士？她不太理解这些词汇的具体含义，但看黑鬃那副“听懂了”的激动样子，她只当是兽人表达理解的特殊方式，便也轻轻点头，继续道：

“虎人…蜥蜴…豺狼…乃至…暗精灵…皆为此地生灵…”她目光扫过沉睡的部落，“…若能…放下成见…寻得…共存之道…方为…长久之计…”

卡洛斯立刻接口，声音带著市井混混特有的“江湖智慧”：“对对对！江湖…以和为贵！和气生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