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枚玉佩(2/2)

杂役峰,名头听著是那么回事……

实则不过是依附在青云宗主峰旁,一座灵气稀薄、怪石嶙峋的贫瘠山头。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杂役,乾的永远是最脏、最累、最没有地位的活计……

挑水劈柴、清扫茅厕、搬运石料、清理垃圾……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榨干著他们每一丝气力,只为换取那点勉强维持生命不被饿死的“口粮”。

陈平年纪虽小,其实心中清楚……

仙门,是不会剋扣他们的吃食的。

为何每日吃食都会这么差。

和这个王管事,以及他养的那群狗分不开关係……

今天,陈平被分派的活计,是清理丹房区域堆积如山的废料。

这活又脏又累,还带著一股挥之不去的、混杂著焦糊和药渣腐败的怪味,没人愿意干。

但陈平没得选择。

巨大的丹炉房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即便尚未生火,依旧散发著沉闷的燥热和残留的药气。

陈平拖著沉重的木轮车,一趟趟往返於几座,专门倾倒废料的深坑之间。

车上是各种灰烬残渣、碎裂的废弃丹炉碎片、沾满不明污渍的药布,以及大量炼丹失败的焦黑药泥。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紧贴在嶙峋的脊背上,又被灰尘和药渣糊成一道道脏污的泥痕。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那股令人作呕的怪味直衝肺腑。

午后,烈日当空!

石头都仿佛被烤得滋滋冒油。

陈平拖著最后一车废料,摇摇晃晃地走向最偏远、几乎无人踏足的一个废料深坑。

这里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他咬著牙,奋力將沉重的木车推到坑边,解开后面的挡板。

哗啦——!

混杂著各种污秽的废料倾泻而下,扬起一片灰濛濛的烟尘。

陈平剧烈地咳嗽著,用手臂胡乱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和灰土。

就在烟尘稍微散开一些时,坑底边缘,靠近石壁的阴影里,一点微弱的光泽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光泽极其黯淡,几乎被厚厚的灰烬和药渣完全掩盖,像蒙尘的鱼眼。

陈平的心莫名一跳……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確认附近无人,才小心翼翼地滑下陡峭的坑壁。

坑底积著黏腻的泥浆和腐烂的药渣,散发著令人窒息的恶臭。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去,忍著噁心,用手在那片污秽里刨挖了几下。

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用力一抠,將它从泥泞中拔了出来。

是一块玉佩。

入手冰凉,带著坑底污泥的滑腻。

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边缘似乎曾被磕碰过,显得粗糙。

材质和石头一样,说是玉佩,其实就是形状有点像……

整个石头黯淡无光,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像一块被遗忘在河床底部、被水流冲刷了千万年的普通鹅卵石。

上面没有任何精美的雕刻,只有几道歪歪扭扭、模糊不清的凹痕……

像是顽童隨手划上去的。

玉佩中心,则有一个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针尖大小的暗红色斑点。

陈平的心沉了下去。

在青云宗,即便是最低阶的外门弟子,佩戴的饰物也多少带著点灵光宝气。

而这块东西……

恐怕是哪个倒霉蛋炼丹失败时,连同废料一起被丟弃的垃圾,或者乾脆是炉火里烧剩下的顽石。

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心头。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暗骂自己痴心妄想。

仙缘?

这种东西,怎么会砸到自己这种连狗都不如的杂役头上?

他隨手將玉佩在脏污的衣襟上蹭了蹭,擦掉最表面的泥浆,塞进怀里那块唯一还算乾净的补丁內袋。

好歹是个硬物,说不定以后还能用来砸个穀壳什么的。

他带著一丝麻木的疲惫,重新爬出深坑,拖著空车,继续他永无止境的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