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让我復国,不,长安才是我的精神故乡!(2/2)
而且,其刚刚吞併了葛逻禄、拔悉密等部,內部矛盾重重,安西军又据碎叶而守,安西都护府其他三镇兵马又在外虎视眈眈,对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现在就反。
不过他却不想冒险,不说王玄策,手边那一本已被翻烂的《孙子兵法》前三篇便明明白白告诉他,能不打还是不要打。
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也,主不可怒而兴师,將不可慍而致战!
决策需绝对理性,如硬拉著碎叶城不到两千的精锐兵马趁著吐蕃大食人立足不稳出击,身后的这突骑施很可能会有异动,要是导致碎叶城丟了·····
而所谓的不可不察,便是察天时,察地利,察敌情,察后勤,察民意!
如此,失败的风险就降到了最低。
很显然,天时地利都不在自己这边,拔那汗国之敌情与民意也通通不知,仅后勤一项还算得用。
且发生內乱的消息昨天才传来,的確不是出兵良机,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弄清楚状况。
“队正以上的军官都来了吗?”张守珪想到这里,问向长史。
长史点了点头道:“除了戍堡烟烽等地需要守卫的军官,其他能机动的精锐正兵,九品武官以上都在校场等候將令。”
张守珪点点头,冷然站起身来,看著墙面上的安西四镇舆图道:
“这两条狼和苏禄这条餵不熟的老狗都向我们齜牙,我们也要做点什么,不然真当我碎叶镇是泥捏的?”
“大部不能轻动,小股精锐却不在此列!”
“这样·····”
·······
“我是刺史,我是拔汗那的现任国主,自然要去长安向天子陈述大食人以及吐蕃人的残暴,请求他派兵替我们復仇!”
“我现在就要走,要留你留下来!”
李牧和萧武刚把马栓在镇守府外的拴马桩上,就听见镇守府內爆发出一阵激烈的爭吵,话语是有些怪异的长安官话,口音很重。
进来一看,是十几个身穿皮甲护卫模样的胡人正把一老一少两个主子围在中间。
跪在地上的约莫十五六岁,头戴尖顶毡帽,金髮碧眼的粟特人,此时他面色涨的通红,跪下抱著中年人的一条腿。
那中年人身材瘦小,眼窝深陷,却身穿唐人样式圆领袍服,头戴幞头的怪异打扮,而他手中还拿著王冠,似乎是刚换下来不久。
两人全都用的是半生不熟的长安官话交流,李牧与萧武也看起热闹来。
“···国主·····父亲,张守珪大人说了,在等一个月安西大军就会杀过来,会为我们復国的,您现在去长安,就算天可汗打败了大食人,那我们也无法復国啊。”
跪在地上的胡人少年涕泪横流,犹如被父母拋弃的野孩子。
“阿瑟,家族就剩我们两人了,你的叔叔,母亲,还有你大哥,还有很多很多族人都被哈里发派的总督杀死了,还怎么復国,给我鬆手!”
拔那汗国主阿悉烂想把被抱起的腿抽离出来,但似乎被二儿子抱的更紧了。
阿悉烂现在只想去长安。
五天前,那血色的夜晚实在太恐怖了,那些大食人衝进宫廷里,每一个手中的弯刀都是血红色的,每一次挥动都有一个熟悉的头颅被砍下,他真不想回去了,也不想復什么国了!
他从小就被作为质子居住在长安,长安的繁华,平安喜乐,简直是他梦中的天堂,他在长安更是住了整整十年。
他已经习惯於长安的繁华,那十年才是一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游平康坊,游曲江池,逛西市,还有那永远吃不完的美食,还有那华美的建筑,东方之美的宽袍大袖,诗词歌赋......
相比於用石头建造,杂乱无章充满屎尿味的拔那汗国都,还有那些蠢笨如猪的大臣与亲戚,千律一篇全是用手抓的食物,他想去长安,他想用筷子吃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过上元灯节了!
从长安回来当国主的这十来年时间,他適应就適应了三年,多少午夜梦回,想像这自己正站在朱雀大街上看著掛满灯笼的灯会,和那些大唐子民彻夜不休的赏灯,喝酒,游玩,大笑。
我寧做长安一普通人,也不愿为永远窝在这拔那汗.......
长安,长安,长安才是我的精神故乡啊!
如今家没了,正好再次回到长安,天可汗说过,大唐並不大,从长安西门向西九千九百九十里都是大唐的土地,我从碎叶城开始走,也许入冬前就能赶到长安,刚好还能赶上明年的上元节灯会……
先提前在长安买一个大宅子,等过完上元节后,再想办法娶个长安人家的女子为妻,那么,我后半辈子就真的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