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胡尘渐起(1/2)

熹平六年,五月。

这年夏天的旱魃之灾,席捲的不止是汉家州郡,也同样无情地蹂躪著草原。

雨水稀绝,牧草过早地枯黄、萎死,河流溪涧乾涸见底。牧群在贫瘠的土地上艰难觅食,不断倒毙。生存的根基动摇,巨大的生存压力使得塞外诸胡,特別是势力正盛的鲜卑各部,將目光纷纷转向南方丰饶的汉地。

就这样,一开始只是传来一些难辨真假的鲜卑散骑在北部边境出没的消息,接著,幽州右北平、渔阳诸郡的边塞烽烟发出示警,再后来,便是剽悍的鲜卑骑手成群结队地突入汉境。

五原县。

此县地处五原郡境北陲,顺帝朝时,曾一度容纳內迁的朔方郡百姓,算是郡內相对富庶、人口亦较稠密的大县。然而此刻,县城內外却瀰漫著紧张不安的气氛。

最初只是零星几骑鲜卑游骑,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地平线上,远远窥伺一番便即离去,但很快,这些小股马队变得愈发猖獗,开始袭击落单的行商、樵夫,甚至敢於靠近较小的村落,杀人抢掠,无恶不作。

幸而太守王智反应还算迅速。每当有警讯传来,郡兵总能较快出动,可是鲜卑的散骑来去如风,倏忽百里,驱之容易,灭之却难。如此一来,双方便陷入了一种奇特的拉锯战中:儘管“王太守屡挫鲜卑之锐”的捷报频频传入朝中,但五原郡內的实情却是百姓日日遭受鲜卑人的掳掠侵害……见长此以往实在不是办法,太守府甚至发出了购赏令,然而重赏之下,竟无勇夫——毕竟,赏钱再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不过最令吕宣不安的还是,根据苦蝤派出的哨探回报,在支就城周边,也发现了鲜卑游骑的踪跡!

压力之下,诸障塞经过紧急会议,做出了一个艰难却必要的决定——放弃支就城与石门障,將力量全部集中至防御相对完善、人手也更充足的头曼城。

石门障的搬迁已基本完成。吕宣本以为苦蝤会难以割捨那片他经营多年的枣林,后来才得知,这位头领竟未雨绸繆,从决定结盟共抗大灾之日起,便著手將枣林中最优良的一些枣树幼苗,乃至部分成年枣树的根櫱,移栽至头曼城內新开闢出的园圃中。

与此同时,与五鹿势力的交易,也彻底停止了。这倒不出眾人所料——毕竟对方能提供的鱼鮓越来越少,品质也大不如前,要价却越来越高。显然,坐吃山空的大夫塞匪眾,日子也极为难过,那点有限的渔获,恐怕连他们自己果腹都嫌不足,又能拿出多少来交易?

就这样,在鲜卑人和五鹿的双重压力下,曾经繁盛一时的商路迅速凋敝。

这一日,吕宣正在临沃盐场外的空地上,观看民防团的演练。

赵庶喊著號子,指挥民防团练习进退步伐与简单的格挡姿势;陈仲坐在一旁,时不时出声提点几句行军布阵的常识;而吕布则给魏续等人继续开小灶,他的教学方法依旧简单粗暴——练得好的,奖励骑赤兔兜风一圈,效果却出奇的好。

就在这时,乐何当走了过来,脸上勉强堆起笑容,眉宇间却藏著一股化不开的愁绪。

“吕君。”乐何当拱了拱手。

“乐兄。”吕宣回礼,目光仍看著场上奔跑的少年们,“今日怎有空过来?”

乐何当嘆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淡去,“吕君,乐某今日前来,是来向吕君辞行的。”

吕宣闻言,终於转过头来看向他:“辞行?乐兄是要去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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