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破风刀(2/2)

陆子野此时也正抱著胳膊在一旁观看,除了一开始去纠正了孔乙己的一些细微动作误差外,便是孔乙己在自己练习。

“好傢伙,这孔兄,对自己是真够狠的。”

“这『潮刀』式,练得就是个一往无前、力竭方休的劲儿。寻常陆家子弟练这式,多是循序渐进,孔兄倒好,像是要把自己每一分力气都榨乾在这场上一般。”

也不知练了多久,孔乙己终於力竭,最后一刀劈出,手臂一软,用马刀拄住身子,大口大口喘著粗气,浑身热气蒸腾。

但他脸上却是看不到丝毫痛苦,反而是带著一种酣畅淋漓的疲惫与满足。

圣人以理服人,道理或者物理。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依靠圣人之言以及“窃书”神通与人周旋的落魄长衫书生,其短打上衣下正有一种刚猛悍勇的力量在悄然滋生。

这破风刀,果然有点意思。

……

接下来几天,孔乙己的生活极有规律,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嚼茴香豆外,便是完全被练破风刀所充实。

短短数日,那“潮刀”式便已使的不下於陆子野,呼啸的刀风之中,已隱隱带上了几分战场刀法的惨烈气势。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段时间却是再也无人来侵扰这座村庄,无论是那来劫掠的凶恶草寇,还是官府来征人征粮的官兵衙役。

似乎是一夜之间这些人都消失了一样。

这让手痒难耐、缺人练刀的孔乙己与陆子野也是失望不已。

不过孔乙己心中对此出现的原因,却是有著大概的猜想。

这应与严守伦前段时间信中所说的松江府告急有关,这些山匪官兵应该都聚集去了那边。

终於有一日,孔乙己在刀法上也是到达了一个瓶颈,短时间內依靠练习的收益已是微乎其微,接下来便是在实战之中的磨练。

夜中,陆子野上街买来了些酒菜,庆贺孔乙己这些天练刀的成果。

“恭喜孔兄,將这破风刀法第一式练至大成,哪怕是在我陆家本家嫡系之中,也是堪称惊才绝艷了。”

“在孔兄练刀这几天,我时常出门沽酒,倒是在那酒肆之中听闻一则消息,相信孔兄必然是对其感兴趣。”

“怎的,居仁兄难不成又在四明府宰了一个县太爷?”

“孔兄真是快意江湖,可那县令又不是自家养的小鸡崽,说杀一个便能杀。”

“不过说来孔兄的確认识,是你那邻党,鲁镇的丁敬廷丁举人,发达了。”

“说是走了通天的门路,补了实缺,当上了上虞县的县太爷。”

“告示都贴出来了,好不威风!现在都在传,鲁镇丁家门槛都要被贺喜的人踏破了。”

“这丁扒皮倒是好胆气,前任县令才被居仁兄刺死不过月余,他就赶鸭子趟上了这摊浑水。”

“他就不怕,他也死在这县太爷的宝座上嘛。”

空气似乎安静了一瞬。

陆子野敏锐地察觉到孔乙己周身那因练刀而勃发的昂扬之气微微一滯,隨即收敛得滴水不漏。

他瞥见了孔乙己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刀柄之上,那动作自然而隨意。

孔乙己忽然笑了笑,轻声道:

“故人高升,总得备些贺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