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裂腹鱼（求追读）（1/2）

走出政务大厅。

阳光正好。

林燁心情舒畅，那份崭新的营业执照揣在怀里，似乎还带著温度和重量。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胡岩，觉得他虽然说今天要回去，表现的却不急，便笑道：

“走，胡老师，临走前让你看看集市，我顺带添个大冰柜，以后食材储备能更充裕些。”

胡岩没什么意见。

两人融入清河镇集市热闹喧囂的人流。

空气中混杂著泥土、牲畜、熟食和无数种山货、水產的复杂气味，喧囂鼎沸，充满了粗糲而鲜活的生命力。

水產区更是热闹非凡。

一个个水泥砌成的池子或摆满大盆的摊位连成一片，水声哗啦，氧气泵嗡嗡作响。

这里售卖的多是本地常见的河鲜、水库鱼和少量养殖水產。

有刚从附近山涧里捞上来的溪石斑，个头不大，但活力十足，在清水里窜动，鳞片在阳光下闪光。这是燉汤的极佳材料。

皮肤黝黑的中年鱼贩，麻利地从充氧池里捞起肥美的水库鰱鱅，磅秤称重，溅起大片水。这种鱼通常用来做酸菜鱼或剁椒鱼头。

还有卖罗非鱼（多是养殖）、鯽鱼、草鱼的摊位，价格实惠，是普通人家餐桌上的常客。

几个穿著水鞋、围裙上沾满鳞片的妇人，正在处理一堆活蹦乱跳的小河虾，动作飞快地挑拣分类。这些虾通常会被快速爆炒或油炸，是下酒的好菜。

角落里有摊主在卖一种本地特有的无鳞酸辣鱼（一种鲶形目的鱼），长相不算好看，但据说肉质细嫩，用傣家酸笋煮食风味一绝。

这就是清河镇集市水產区的常態——朴实、接地气，充满了市井的喧囂和浓浓的生活气息。

然而。

就在这片喧囂之中，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熟悉身影，如同鹤立鸡群般显眼——

苏宛清！

她今天换了一身利落的卡其色衝锋衣裤，长发扎成干练马尾，正站在水產区前。

但此刻，她身上那股自信的气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

她正挨个摊位，极其仔细地询问著什么，身后跟著的伙计一脸无奈，手里拿著手机似乎还在不断联繫。

林燁好奇，带著直播镜头凑近了些。

苏宛清清冷的声音，带著罕见的焦灼，清晰地传来，在一片嘈杂的市井声中显得格外突出：

“老板，再仔细想想，確定没有吗？不是普通的鱼！体型不大，细长，鳞片极细，在阳光下泛彩光，嘴巴那里有点特殊…对，大理裂腹鱼！或者当地人叫弓鱼、竿鱼都行！”

被问到的老渔民叼著捲菸，眯著眼打量她，慢悠悠地摇头，带著浓重的本地口音：

“女娃子，莫问嘍！弓鱼？那是老黄历嘍！洱海都难得一见咯，我们这种小地方，哪会有那种金贵东西？都是些土货，你看这溪石斑，多新鲜！”

旁边一个胖硕的鱼贩一边刮著鱼鳞一边洪亮地搭话：“苏老板，您都问一圈啦！真没有！那玩意儿听说娇气得很，离了洱海水活不了几天，就算有，也运不到咱这儿啊！看看我这罗非鱼？刚送来的，生猛得很！”

苏宛清绝美的脸上，失望之色难以掩饰。

她对伙计低声快速吩咐，声音虽轻，却因焦急而未能完全压住：

“总部那边接待极其重要的客人！指定要用最顶级的、野生的洱海弓鱼宴客！悬赏…再提高！发到所有能发的渠道！我就不信…”

伙计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確认：“苏总，真提到十万？！”

“对！十万！只要消息確切，能找到！钱不是问题！”苏宛清语气斩钉截铁。

“十万？！一条鱼？！”周围的摊主和零星听到的顾客瞬间发出惊呼，眼睛都瞪大了！

【多少？！十万？！一条鱼？！】

【是我听错了还是她疯了？！】

【这是什么黄金鱼？！】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林燁直播间的观眾也瞬间炸锅！

胡岩下意识推了推眼镜，科普之魂再次被动燃起，喃喃自语，声音却清晰地被麦克风捕捉：

“大理裂腹鱼（schizothorax taliensis），鲤科裂腹鱼属…因其肉质极其鲜嫩细腻、营养丰富，过去被誉为云南四大名鱼之首…”

“但由於洱海流域棲息地严重破坏、水质污染及歷史上过度捕捞…野外种群已极度濒危，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据说早年科学院为研究其人工繁殖，曾悬赏十万求购活体都未能成功…这…”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这种传奇鱼类命运的深切惋惜，以及对当前这种纯粹出於口腹之慾的天价悬赏，感到的复杂与无奈。

苏宛清听到了胡岩的话，猛地转过头。

看到了林燁和他的直播设备，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化为更深的苦笑和疲惫：

“林先生？是你们…唉，让你们见笑了。”

她揉了揉眉心，那份女强人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

“没办法，顶级餐饮圈有时候就是有些…近乎离谱的要求。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是有钱也买不到、几乎绝跡的东西。”

林燁心中却是微微一动。

裂腹鱼…弓鱼…激流…

他忽然想起，老家云雾山这边的山涧溪流，水质极冷，清澈见底，水流湍急…似乎也是某些特殊水系的上游支脉？

虽然地理上离洱海有点距离，但水脉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而且…麒麟角带来的，不仅仅是动物的亲和，似乎对周遭自然环境，也有著某种潜移默化的、指向性的滋养和吸引？

刚好可以试试看麒麟角对於水族的影响如何。

“苏总，”林燁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篤定，“这鱼…具体长什么样？除了清澈激流，还有什么特別偏好的环境？”

苏宛清闻言一愣，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而专注，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者隨口搭訕。

她虽然觉得希望渺茫得近乎可笑，但还是下意识详细描述道：

“体型细长，侧扁，像织布的梭子。鳞片极细密，排列整齐，阳光下有彩虹般的光泽。最特点是嘴巴，下位，呈马蹄形，適合刮食石头上的藻类…”

“它们只生活在水质绝佳、溶氧量极高、水流湍急的山涧溪流或湖泊出水口，水底最好是砾石滩…以附著藻类和底棲小虫为食…”

她说著，自己都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无奈：“唉，跟您说这个干嘛，这深山老林里…怎么可能有…”

林燁却点了点头，將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再多说什么。

心里那个想法，却越发清晰。

他先是按照原计划，去电器行採购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大冰柜，约好送货时间。

然后，將依旧有些神游天外、仿佛还在消化“十万买鱼”和“执照顺利”这两件衝击性事件的胡岩，送上了返回县城的班车。

“胡老师，一路顺风。检测报告的事，就麻烦你了。有机会再来玩。”林燁真诚地说道。

胡岩表情极其复杂地看著林燁，嘴唇囁嚅了几下，似乎有无数问题、无数感慨堵在胸口。

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重的：

“……保重。”

他需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这几天彻底顛覆他认知的、魔幻现实主义般的经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