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劫起朝歌 水镜观天（2/2）

帝辛大手一挥，取过笔墨，竟於那祭祀所用的华美绢帛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四行诗句：

“凤鸞宝帐景非常，儘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带雨爭娇艷，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嬈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诗成，笔掷於地！

满朝文武，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哪里是敬神颂圣之诗？这分明是…褻瀆！是调戏！是对人族圣母莫大的不敬！

尤其是最后两句，简直不堪入目！

“陛下！不可啊！”商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此诗大为不敬，恐招天谴！请陛下速速收回成命，焚毁此诗！”

“放肆！”帝辛勃然大怒，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孤看这女媧圣像，栩栩如生，世间绝色不过如此！孤贵为人皇，富有四海，纵有感嘆，有何不可？此诗正好表达孤之仰慕！將此诗裱起，悬於殿墙之上，让百官瞻仰！”

劫气在他头顶几乎凝成实质，將他那一点灵智彻底蒙蔽。

水镜之前，息小壤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他虽年幼，也知此诗对圣母是何等大不敬！

“他…他怎么敢…”

龟灵圣母面色冰冷，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劫气迷心，已至如此地步。人皇失德，褻瀆圣母，人族大运动盪…封神杀劫，这最后一丝避免的可能，也彻底断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

水镜景象再变。

只见那首诗悬於殿墙之上，字字句句都散发著褻瀆与不敬的气息。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怒火自三十三天外媧皇宫轰然降下！

朝歌上空，风捲云涌，白日星现！整个成汤江山的气运玄鸟，发出一声悲戚的哀鸣，身上金光骤然黯淡了大半！

同时，三道顏色各异的妖风，自媧皇宫中飞出，受法旨指引，悄无声息地朝著朝歌城外的轩辕坟落去。

“轩辕坟三妖…”龟灵圣母轻语，“九尾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女媧娘娘降下法旨，令其潜入宫中，惑乱君心，加速成汤灭亡…以应劫数。”

息小壤心中震撼无以復加。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席捲洪荒的量劫，是如何从一个微小的节点——一首褻瀆的诗，一个被劫气迷心的君王——正式拉开血腥的帷幕。

水镜景象开始模糊晃动，朝歌城的画面逐渐消散。

龟灵圣母道：“劫气愈发浓郁，天机愈发混乱，此后之事，难以再如此清晰窥看了。”

就在水镜即將彻底消散的瞬间，息小壤眼角余光似乎瞥见朝歌城外，一处烽烟四起的边陲之地。画面一闪而逝：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絳綃衣，乘骑墨麒麟，手持雌雄金鞭，正在军帐中运筹帷幄，帐外“太师闻”字大旗猎猎作响。正是金鰲岛同门，如今商朝太师——闻仲！

而他面对的，是北海浩浩荡荡的七十二路反旗，妖气与劫气混杂，战况似乎极为焦灼。

“闻仲师兄…”息小壤心中一紧。

水镜彻底消散，洞府內恢復平静。

息小壤久久无言，今日所见所闻，信息量之大，远超他过去所有修炼带来的衝击。量劫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而是化为了朝歌城上的劫气、人皇褻瀆的诗句、以及奉命入世的轩辕坟三妖…

龟灵圣母看著他：“有何感想？”

息小壤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弟子感想…唯有努力修行，提升修为，方能在未来劫波中，有一丝保全自身、守护重要之人的可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要非常非常小心。”

龟灵圣母终於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善。”

量劫之幕，於朝歌拉开。而金鰲岛上的少年，道心之中，一颗名为“稳健”的种子，已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