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们与口中之魔，未必有甚不同（2/2）

他每日外出寻觅清水和疗伤草药，回来后细心地替叶倾心处理外伤，运功助她化解体內残存的药力和暗伤。

叶倾心一直处於昏睡状態，只是偶尔会无意识地抓住楚渊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楚渊虽然嘴上嘀咕麻烦，动作却始终细致。

几天后，楚渊外出寻找食物归来，刚弯腰拨开藤蔓，一道冰冷的剑锋便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叶倾心不知何时已然甦醒，站在他面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已恢復了清冷。

只是这清冷之下，是翻江倒海般的复杂心绪，有获救后的茫然无措，有被亲密接触的羞愤难当，有被利用的余怒未消……

种种情绪交织，让她握剑的手稳得惊人，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支撑住自己：“楚渊……你救我，又想如何？”

楚渊先是一愣，隨即心底涌起一股荒谬的无奈。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被女人用剑指著。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直起身子，冷笑道：“叶仙子，这便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合欢宗的媚毒，若不是我那一朵莲魄，你此刻怕是早已元阴尽泄，沦为只知承欢的玩物。不说感激涕零，刀剑相向是否太过恩將仇报？”

叶倾心手腕微微一颤，剑锋却未离开半分，她咬牙道：“恩將仇报？楚渊，若非你利用我，我怎会与师门失散，又怎会孤身遇险，遭此羞辱？你救我，不过是惺惺作態，为了减轻你心中的亏欠，或者……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带著倔强。

“另有所图？”楚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讽道，“图你什么？图你灵葫宗的名门正派身份，还是图你此刻这病弱之躯？叶倾心，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他死死盯著她的双眼：“我救你，仅仅是因为我乐意。就像我利用你，也是因为当时需要。我行事从来只论本心利弊，不像你们那般虚偽。”

“虚偽？”叶倾心像是被刺痛了，声音提高，“我正道修士除魔卫道，济世救人，何来虚偽？”

“除魔卫道？好大的口气。”楚渊冷笑反问，脖颈微微前倾，迫使剑刃更紧地贴住皮肤。

他步步紧逼，叶倾心则被他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步步后退。

“我问你，我救周师弟，助你调和丹药，助你灵葫宗获得七星蕴灵草，如今又解你媚毒保你清白，按你之言，我所行是善是恶？是魔是道？反观那赵乾，因妒生恨，屡次暗算，欲置我於死地，那许长老，仅因我出身魔门，便不分青红皂白欲痛下杀手，而你，叶倾心，此刻正用剑指著你的救命恩人，这便是你口中的正道？”

楚渊的声音愈发凌厉：“再说济世救人，你们救过几个人？你们救治的，无非是和你们一样的虚偽正道，即便是正道弟子，也不会无偿救治吧？”

叶倾心在楚渊这不断的质问下，脸色愈发苍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赵乾阴狠的嘴脸、许长老面对莲魄时的贪婪、以及宗门內一些她平日不愿深想的阴暗面……

那些曾经坚信不疑的理念，开始出现裂痕。

楚渊捕捉到她眼神中的慌乱与动摇，语气忽然变得平淡，却更显诛心：

“我利用你们，便是十恶不赦；你们利用我，便是天经地义？这，便是你篤信不疑的正魔之分？恕我直言，叶仙子，剥去那身正道皮囊，你们与口中之魔，未必有甚不同，甚至……更为不堪。”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叶倾心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她握剑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剑尖再也无法保持稳定。

她不敢再对视楚渊那双深邃的眼睛，忙別开头去。

“哐当”一声，长剑脱手落地。

叶倾心踉蹌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泪水无声地滑落。

楚渊不再多言，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插回她腰间的剑鞘。

“此地不宜久留，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恋地拨开藤蔓，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楚渊离开叶倾心，几日来一路疾行，归心似箭。

他此刻怀璧其罪，必须儘快返回相对熟悉的百门区域。

然而，就在他遥遥望见百门主峰轮廓，心中稍鬆一口气时，异变陡生。

荒凉峡谷中，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凭空出现，带著浓烈的杀意直劈楚渊面门。

楚渊浑身汗毛倒竖，仓促间全力运转阴阳灵力，千绝指本能地点出。

“轰！”

指力与剑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楚渊闷哼一声，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他勉强稳住身形，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缓缓浮现，手中握著一柄灵光闪烁的长剑。

“阁下是谁？为何阻我去路？”楚渊沉声喝道。

是杀人夺宝？

还是百门內，有人不想他回去？

黑袍人並不答话，只是发出一声沙哑的冷笑，周身杀意瀰漫，剑气再次锁定了楚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