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梦（2/2）

剎那间——

殿堂之內的时间，仿佛停滯。

血液逆流，火焰倒燃，石柱上的壁画从墙上剥落，化为无数张扭曲的面孔。

那些面孔都在笑，都在呼喊“莱拉”，都在用舌头舔舐空气。

维西拉跪在地上，双目已经完全被黑色蛛纹覆盖，眼泪、血水与蛛丝交织成网，从她的口鼻中不断吐出。

蛛网蔓延到圣殿的每一面墙上——

墙壁在颤动。

屋顶在裂开。

蛛影投在穹顶上，如天盖坠落。

赵真抬起头，眼中映出那尊“神”的崩塌——

莱拉的雕像在微笑。

那笑容不是慈悲的，是飢饿的。

“……莱拉……莱拉要降生了！”维西拉的声音陡然变成尖锐的啸叫，她的头髮完全漂浮起来，蛛丝从她背后喷射而出，织成一面黑色的帷幕，笼罩圣殿。

“结束了。”赵真低语。

他对著维西拉的影子直接开火。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蛛丝像被灼烧的雪一样，化成无数黑灰。

“母神——！”

维西拉发出最后的惨叫，声音悽厉到几乎裂开空气。

她的影子扭曲、破碎，最终凝成一张乾枯的蛛壳，啪地坠地。

神像的头颅轰然崩塌。

穹顶碎裂，光线从裂缝中洒下，像一场迟来的清晨。

厚重的灰尘落在赵真的肩头，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凯兰卓尔怔怔望著那具空壳，喃喃道：

“维西拉……维西拉死了？”

“比死更糟。”赵真擦去嘴角的血，“她被莱拉吞下的东西带走了。”

萨拉斯这时才上前，目光凝重：“被……带走了？”

赵真笑了笑，指了指那乾裂的蛛壳。

“那不是圣灵本体，而是圣灵的残梦。具体情况有些复杂，以后再解释就是了。”

凯兰卓尔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那……父皇也是？”

赵真没有回答。

风从破碎的殿门灌入，吹动蛛丝残灰。

那些灰尘在空中盘旋，像无声的灵魂，最终飘散在圣殿的光里。

整个神殿，终於彻底静默。

只有那尊断裂的莱拉雕像，裂口处还渗著暗红的汁液。

它並非石质。

而是血肉。

凯兰卓尔浑身一抖。

赵真走过去，用布巾盖上那块“石肉”。

“別看了。这虚假的『圣灵』死透之前，还会骗人。”

萨拉斯的声音低哑：“所以，这就是殿下让你来的原因？”

赵真点了点头，又看向凯兰卓尔。

“这位维西拉殿下，其实还有救。”

赵真的声音在破碎的殿堂里出奇地温柔，像是对著一株快要凋零的轻声说话。

凯兰卓尔愣住了。

“怎么救？”他低声开口。

“亲族的血。”赵真直视著凯兰卓尔，目光像是把夜色切开，“只有我能沉入圣灵的梦中，把维西拉从那东西手里拽回来。但梦不是我一个人的游乐场。想让我在梦里辨识方向，就必须有活生生的血做路標——你们的血，殿下的血，会像灯塔一样指引我，使我在梦里不被吞没。”

“你能保证她醒来后，不再是莱拉的容器？”凯兰卓尔问，语气里有些迟疑。

赵真眼睛眯了眯，赤金色的光在眸中骤然绽放。

“没有人能做保证。”他语气平淡。“但我一定会在梦里找到她的声音。”

“问题不在於我，而在於殿下您，想不想拯救您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