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二天（2/2）

距离暗影圣殿的大宴还有整整两天，但卓尔城的空气已经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天色刚亮，便有数支规模不大却引人注目的车队，在薄雾与未散的寒意中，驶向了城外的暗影圣殿。

这些多是地位较低、领地靠近王都、或是身家性命与皇帝本人捆绑得最紧的贵族与官僚。

他们急於在这个敏感时刻向陛下表露忠心，或者说，是向目前看来依旧掌握著最高权柄的陛下，押下自己的赌注。

圣殿那蛛形轮廓在晨光中若隱若现，沉默地吸纳著这些迫不及待的投靠者，仿佛巨蛛在安静等待自投罗网的飞虫。

与此相对的，蔷薇宫则笼罩在另一种气氛中。

忠於皇储的臣属、出身蔷薇宫派系或在政治上与凯兰卓尔深度绑定的重臣，都已接到密令，齐聚於主殿旁的议事厅。

议事厅內，爭论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声音时高时低，焦虑与不安在精美的掛毯与闪亮的银器间瀰漫。

“殿下！我们必须立刻上奏，表明立场，澄清那些无稽的流言！”塞巴斯蒂安?德?利斯激动地说，他的鬍子因愤怒而翘起，“陛下定然是受了小人蒙蔽！”

“澄清？如何澄清？”马库斯?布莱克沃尔冷声反驳，他是城防军的一位师团长，並非凯兰卓尔的核心圈层，但其立场倾向於皇储，“影蛛卫队挨家挨户的通知，等於將殿下与维西拉公主置於同等位置！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依我看，应该立刻加强蔷薇宫卫队，同时请殿下移驾，暂避锋芒！”

“避到哪里去？难道要殿下离开卓尔吗？那岂不是坐实了心虚？”

“难道要坐在这里，等著三天后去圣殿参加那不知是款待还是审判的偽圣宴吗？”

“维西拉公主为何会牵扯进来？维尔赫特家族到底是什么意思？萨拉斯大人代表龙庭，他的態度又是什么？”

有人主张强硬，有人建议隱忍，还有人试图寻找外交解决的途径。

声音嘈杂，意见纷呈，却始终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策略。

皇储凯兰卓尔·墨维恩，却一直沉默地坐在主位上。

他身著一袭深紫色的便袍，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珠宝。

他半闔著眼，仿佛在聆听，又仿佛神游天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渐渐地，一些人注意到了这份沉默。

爭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最终，整个议事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位始终未曾发言的皇储身上。

凯兰卓尔缓缓抬起眼帘，那双遗传自墨维恩皇族的紫眸，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惶恐、或坚定、或犹疑的面孔。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都吵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