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战之前必有补给（2/2）

“明天……”他的声音极低，近乎耳语。

......

莉雅站在餐桌旁边，胸口剧烈地起伏著。

她死死盯著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父亲，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湛蓝的眼睛里，此刻燃烧著难以置信的愤怒和痛苦。

“所以……”她的声音起初是颤抖的低语，但隨即猛地拔高，变得尖锐破碎，“你难道又要！又要！……”

情绪像火山一样轰然爆发。

她猛地伸手，抓起手边最近的一个盘子，那上面还盛著半块甜点。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將它狠狠摜在地上！

刺耳的碎裂声炸响，瓷片与粘腻的草莓酱四处飞溅，在地板上留下狼狈的污渍。

“又一次！你发誓过的！”她哭喊著，动作彻底失去了控制。

她挥舞著手臂，將桌面上的一切——印著家族徽章的高脚银杯、晶莹剔透的水晶瓶、还冒著热气的纯白咖啡壶——统统扫落到地上。

巨大的声响接连爆发，碎裂声、撞击声、液体泼洒的淅沥声，与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混合在一起。玻璃碎片像钻石飞溅，又像泪水般洒落一地。

一块碎片甚至擦过她的小腿，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线，但她浑然不觉。

她向来是那么活泼开朗，是所有人的小太阳。

而现在，这座太阳熄灭了，只剩下灼伤人的、剧烈的痛苦。

她站在这一片自己製造的狼藉之中，浑身颤抖，终於耗尽了所有力气，只是看著她的父亲，重复著那句话：

“你答应过的……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巨大的悲伤彻底淹没了她。所有的愤怒顷刻间化为乌有。

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她苍白的脸颊。她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骼，身体软软地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

伊莲娜站在女儿身旁，伸出双臂，將女儿颤抖不已的身体揽入自己怀中。

她让莉雅的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肩窝，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

莉雅靠在母亲的怀抱里，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

她不再叫喊，只是紧紧地抓著母亲的衣服，放声大哭。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伊莲娜肩头的衣料。

她的哭声在布满残骸的餐厅里迴荡，听得人心碎。

而萨拉斯只是坐在沙发上，紧闭双眼，沉默不语，更无动於衷。

......

“当我被召唤至深渊时，耳畔的风声便已不再是风，而像是某种正在缓慢呼吸的巨大兽体。

有人说，深渊是三界所有罪愆与残缺的子宫。它不断孕育新的存在——最疯狂、最混乱的种族便从这无底的黑暗里一一爬出。

起初他们或许还带著一丝正常的神色，仿佛未被污染的面孔。

但时间在这里不会宽恕任何人：居得久了，谁能保证自己不变作杀人者？不论衣冠整洁，礼貌周全，心底都藏著一团烈火。

它燃烧得缓慢而持久，等到真正爆发时，便连他们自己的身躯、灵魂，也一併烧成灰烬。

我认识一名深渊的大公，血统高贵，是某位大君的子嗣。那大公偏偏看中了一个灰精灵角斗奴。

於是，命运的铁链被拖拽响动。

奴隶在头两场角斗里苟延残喘，他自以为倖存是莱拉的恩典，其实不过是大公玩弄的一部分。

到了第三场，他被故意留给更残忍的对手，一点点折磨至死。只因那惨叫与血雾，能让大公的笑意更深。

至於后来呢？深渊的因果总是来得锋利残酷。

那位大公最终也被撕碎，血肉与骨头的下场和他所玩弄的奴隶並无两样。

原因却不是仇敌復仇，而是他尊贵的父亲——那位大君——被揭发谋反。

於是高高在上的墮天使挥下冷酷的审判，连枝带叶，一同焚毁。”

——《我被召唤到深渊做使魔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