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神官治世(求月票~)(1/2)
听到这题,依旧是苏文景率先开口,语气傲然道:“这有何难?”
“我苏家可投资开矿,建立工坊,对外招募流民,不出三年,必让治下之地焕然一新!”
一旁的裴凛听到这里,不禁暗嘆一声,身后有长辈以举族之力支撑就是不一样,什么难题都能用钱解决。
与他的思路不同,姜夜阑看了一眼裴凛后,神色平静道:“凡事皆须因地制宜。”
“北方贫瘠之地大多苦寒,所以可广植耐寒之粟,以此为民生之本。”
“其次可利用群山资源,取药材,山野荒兽皮毛,积极引动外地游商前来,形成互利互惠的商市。”
“最后,当全力改善山路奇险,如此才能与外界互通有无。”
“除此之外,县衙应平准物价,也可收购山货皮毛,统一运销外邑,换回粮帛,使民得利。”
“因土製宜与均输,乃良吏安民之法,治理一地,当引导民生,而非越俎代庖。”
顾守拙虽未说话,但眼中讚赏之色明显,显然是更加认同姜夜阑的思路。
隨后,三人目光都看向了裴凛,连同旁边的俞文瑾等人亦是如此。
其实他心中所想的办法与姜夜阑差不多。
但是此刻对方珠玉在前,自己若再说出类似的言论,无疑是要更逊一筹的。
思索再三后。
裴凛忽然开口道:“山地苦寒,贫瘠民乏,此困非仅物產之乏,更在生机不振。”
前世诸多千古名臣的变法改革经验,此刻在心中一一淌过。
裴凛神色自若,侃侃而谈:“若我为主治神官,著眼不过三点,基业,开路,耕战。”
“今日稍早时,我在农院听见几人正在討论引地热营造暖房,试种反季菜蔬乃至药材。”
说著,裴凛笑了笑:“方才姜县令说可广植耐寒之粟,我倒觉得不如以短转长,似书院龙潭的热泉,其实在北地群山中並不少见,若能以此將反季菜蔬与药材种活,当可为百世基业。”
姜夜阑声音冷淡道:“未知之事用来定为民生大计,未免过於草率了吧。”
“若是农院研究不成呢?又或者治地根本没有热泉,你又当如何解决?”
裴凛淡淡道:“自然是以神官灵术开道,生生造一个能於寒冬栽种的宝地出来。”
姜夜阑先是一怔,有心想要驳斥,但很快又觉得裴凛所说並没有问题。
他本就是九品神官,治理属地当然可以用灵术,反倒是自己先入为主,没有想到这一点。
裴凛继续说道:“其二,开路。不过此路並非单指山路商路,也指开闢学路。”
“我会与书院工家合作,研製雪橇、冰车,大幅降低行运之耗,並请在书院设立学子名额,选派伶俐子弟,专攻工、农、算学,学成归乡,授艺传道。”
“其三,耕战。耕非仅农耕,战亦不是疆场廝杀。”
“官府当制定章程,凡於暖房种植、煤矿开採、工坊技艺有新得者,或带领乡民织造、行商有成者,皆可视同军功,给予减免赋役、旌表门楣之赏。”
“如此,诸民皆勇於尝试,乐於创造,而不是拘泥於一县一地的限制。”
听完裴凛所说,堂內不少人都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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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场上对答的三人,就连其余人各自带来的属下也都在思考著这个问题。
顾守拙眼中讚赏之色更浓。
对他来说,衔山书院才是他毕生的心血精力。他在北地创办这样一座书院,本就是为了培养一些治世能才。
所以在提出的问题里,他虽没有明確表示,但心中同样寄希望於三人回答时能够考虑到当下所处的位置,以及所有可以利用的手段。
衔山书院自然便在其中。
不过只有裴凛在回答中设想到了这点。
姜夜阑柳眉紧锁,心中似是也想到了。
反倒苏文景並不在意。
很快。
“第三题,无关实务,考校心性。”
顾守拙目光变得深邃,“为官一任,何以载道?”
苏文景微一思考,开口道:“牧民一方,使治下清明,百姓称颂,方可载道。”
姜夜阑静静道:“以民为本,明刑弼教,使辖內鰥寡孤独皆有所养,盗贼奸宄无所遁形,士农工商各安其业,此为载道。”
听完二人回答,裴凛笑了笑后,紧接著说道:“我无为而民自化。”
顾守拙神色诧异,问道:“此句何解?”
裴凛说道:“所载之道,不在一时之功,一地之治。”
“正如治水,非堵而在於疏。治地同理,非人治而在於势成。”
他见眾人凝神,又继续说道:“道非一己之私物,而存於万物运行之理中。故其首要,非事必躬亲,而是顺应,不为。”
“胡言乱语。”苏文景摇头嗤笑:“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放纵刁民肆意枉法?”
裴凛並未立刻回答,而是目光似乎穿越了观澜阁的窗户,投向了那云雾繚绕的远山。
隨后他缓缓开口:“若我治世,自当寻求天下大同。”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身处其中,民生淳朴,自然是无为要胜过多为。”
姜夜阑声音清冷回道:“天命去留,人心所向,皆遵循利来利往四字。所谓大同,不过是空中楼阁,镜中水月,虚幻一场。”
“治理一地,当以刑罚律令为本。此题,是你错了。”
裴凛看著她,神色平静道:“足衣食,明法度,开民智,兴百业,秋仓廩实便知礼节。”
“一县若能如此,便可为一郡示范,一郡若能如此,便可为一国缩影。”
“若天下州县之官,皆以此为志,则心嚮往之,行必近之。”
“大同並非虚妄,而是只在为官载道者一念之间。”
姜夜阑反驳道:“纵然你为官如此,难道天下各县也与你一样?”
“世上蝇营狗苟之辈最多,人心本就向恶。大同之世,绝无可能。”
裴凛听完,並未反驳,而是端起面前微凉的茶盏,呷了一口,目光依旧平和。
片刻后,他放下茶盏,坦诚道:“蝇营狗苟之辈,自古有之,於今为烈。”
“人心幽微,私慾难除,向恶易,向善难。便是纵观虞国千载,昏聵之官也不少。”
“若以此观之,大同之世,確实如镜水月,遥不可及。”
姜夜阑微微一怔。
裴凛手指又敲响桌面,静静回道:“但根因只在二字,环境。”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若处在一个奖恶惩善的县城之中,君子亦可能同流合污,只因独善其身代价过高,我个人称为劣幣驱逐良幣。”
“反之,若在一个规则清明、善行能得到回报、恶举必受严惩的县城里,即便是小人,亦不得不收敛行径,甚至偽装向善。”
“所以大同之世,並非需要人人成圣,而是让所有人不得不去做对的事情,至少不敢肆意妄为。”
“这並非天真。”裴凛继续道:“神官治世,古来皆有美名,南方列国歌舞昇平,不受北雪铃人袭扰,亦是得益於治下之境的平安。”
“自小同,而到大同,正如荒芜草地上一粒微弱的星星之火。”
“也许火光转瞬即灭,也许下一刻就能以熊熊之势,轰轰烈烈地席捲整座平原。”
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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