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酵的怨气(2/2)

但这一切,依然在他最初的沙盘推演之中。

他知道,接下来这次沟通,可能是他通过老狱卒张伯这条脆弱的线,与外界进行的最后一次沟通。

之后,一旦李正源反应过来,这条线必然会被掐断。

他必须在这最后一次机会里,把所有的牌,都交给陈铁山。

又到了老狱卒张伯送饭的时候,一张字跡更潦草急促的布条,被塞了出去,同时被带出去的,还有另一份被写满了文字的布条。

陈铁山接到新的指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平阳李府,李正源在连续几日观察著城中僵持的舆论战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陆远父子,身在牢中,却能搅动满城风雨……”他缓缓踱步,对心腹大管家李忠道,“这牢里,有內鬼啊。”

李忠心头一凛:“老爷的意思是?”

“立刻去一趟县衙,让钱县令下令,將天牢给我围成铁桶!”李正源声音冰冷,“从今天起,除了送饭的老张头,任何人不得靠近陆家父子牢房三丈之內。送饭也必须在我李家三名家丁的监视下完成,搜身检查,不许他们传递任何纸条、物件!”

“是!”李忠立刻领命而去。

至此,陆青言与外界的联繫,被彻底切断。

陈铁山按照陆青言的布条中所言,找到了县学里一位名叫孙集仁的年轻秀才。

孙秀才家境贫寒,曾受过陆远资助才得以继续学业,为人颇有血性。

面对陈铁山的请求,他起初也是面色煞白,但当听完整个计划后,他那读书人的傲骨最终战胜了恐惧。

“好!我便来做这根引线!”孙集仁咬牙道。

次日清晨,广陵县县学门口的告示栏前,人头攒动。

一张用工整楷书写就的榜文,被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標题是——《就陆县令事,十问广陵诸君子》。

这榜文不咒骂,不攻訐,而是用一种极为恳切和理性的语气,提出十个问题:

“一问,若陆县令真贪墨,为何被抄家时,府內存银不足十两?”

“二问,若陆县令施劣政,为何他主政三年,广陵米价不增反降?”

“三问,若陆公子是紈絝,为何广陵教坊、赌坊,三年来无一人识得其面容?”

……

“十问,街头巷尾攻訐陆公之言,为何皆出自那几家素与李府交好之人口中?此是巧合,抑或是安排?”

字字珠璣,句句在理!

这篇榜文如同一柄尖刀,精准地戳破了李家编造的所有谎言。

它不煽动情绪,而是引导思考。

在识字之人的诵读下,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困惑的表情,渐渐被恍然大悟所取代。

“是啊!说得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上面写的都是实情,陆大人家里確实没什么钱!”

舆论的天平开始剧烈地向陆家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