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阿斯玛的质疑(2/2)
只是,鹿丸的“死骨林”说辞,从逻辑上確实能解释他力量的突增和伤痕。
“死骨林……確实凶险莫测。”三代缓缓开口,声音带著岁月沉淀的沙哑,“流浪忍者,亡命之徒,甚至……一些古老的诅咒残留……都有可能。”
他顿了顿,烟雾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阿斯玛,你的直觉,很少出错。”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火影办公桌前,拿起一份关於忍者学校新学年招生的卷宗。
“力量本身,並无正邪。关键在於使用它的人,以及……引导它的人。”三代的目光落在卷宗上奈良鹿丸的名字上,“他还小。心性未定。过早的猜疑和过度的干涉,或许会將他推向我们不愿看到的方向。”
三代抬起头,看向阿斯玛,眼神恢復了那种掌控全局的睿智与沉稳:“等他入学吧。在阳光下,在同伴中,在老师的注视下……是龙是蛇,是容器还是钥匙,时间会给我们答案。眼下……”他轻轻敲了敲卷宗,“最重要的是,给他一个……『回来』的机会。安排暗部,保持『適度』关注。不要惊扰。”
“是!”阿斯玛沉声领命。三代的意思很明確:观察为主,以静制动。在忍者学校这个相对可控的环境里,看清鹿丸的底色,也给他一个重新融入木叶的机会。虽然心中疑虑未消,但阿斯玛选择相信三代的判断。
日子在汗水、喘息和无声的蜕变中悄然流逝。第七训练场,再次成为猪鹿蝶三人组的炼狱与净土。
“丁次!左臂倍化!目標——十点钟方向,移动靶!三连击!”
鹿丸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他站在高处,目光锐利如鹰隼。
“喝啊!”丁次发出怒吼,肥胖的左臂瞬间膨胀如攻城巨锤!轰!轰!轰!连续三记势大力沉的重拳,精准地砸向三个高速移动的木质標靶!標靶应声粉碎!动作流畅,力量控制精准,与半年前那个笨拙的胖子判若两人!
汗水顺著他紧实的肌肉线条滚落,小眼睛里燃烧著全神贯注的火焰。他不再需要依靠家族秘药来强行激发潜力,倍化术的衔接和稳定性在无数次极限压榨下,已成本能!
“井野!干扰!目標——丁次右臂经络节点!零点五秒!”
鹿丸的命令毫不停歇。
“明白!”井野清叱一声,双手结印快如幻影!碧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丁次倍化后手臂上查克拉流动的节点!精神力凝聚成无形的细针!
“心乱身之术·微扰!”
一股极其细微却精准刁钻的精神衝击瞬间刺入!丁次巨大的右臂猛地一颤,倍化术出现极其短暂的迟滯!
但他立刻怒吼一声,强行稳住查克拉流,巨大的拳头依旧狠狠砸碎了最后一个標靶!只是额角渗出了更多汗水,显然这精准的“微扰”对他控制力的要求极高!
“配合间隙!零点三秒!太慢!”鹿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两人中间,声音冰冷地指出瑕疵,“井野,精神力凝聚再快三成!丁次,查克拉流转的韧性还差一分!敌人不会给你调整的时间!”
“是!”丁次和井野齐声应道,眼神没有丝毫抱怨,只有更强烈的专注和变强的渴望。
训练强度远超以往。鹿丸如同最冷酷的教官,將音忍巢穴中学到的、对力量本质的残酷认知和极限压榨的技巧,毫不留情地施加在伙伴和自己身上。
每一次训练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反覆试探。丁次的手臂和肩膀时常布满淤青,井野的脸色也因精神力透支而苍白,鹿丸自己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他从未停止。
只有在训练间隙,啃著兵粮丸,看著丁次狼吞虎咽薯片、井野揉著发胀的太阳穴时,他深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层冰冷的硬壳才会短暂融化,流露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属於“鹿丸”的温度。
时间在汗水中流淌。丁次圆滚的身躯愈发精悍,肉弹战车施展起来如同真正的钢铁战车,捲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井野的精神力凝练如丝,心转身之术发动迅疾无声,心乱身之术的运用更是刁钻诡异,如同无形的精神刺客。
而鹿丸……他很少再动用那源自黑暗的“夜行”或恐怖的“影缚之蛇”。他刻意压制著那股力量,只使用最基础的、属於奈良鹿丸的影子模仿术、束缚术。
但即使如此,他操控影子的距离、速度、精妙程度,以及对战局的预判和战术布置,都达到了一个令丁次和井野望尘莫及、甚至让偶尔来“观察”的阿斯玛都暗自心惊的地步。
他的影子,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的毒蛇,总是出现在最致命、最意想不到的位置。
当木叶的樱再次如雪般飘落,鸣蝉开始在枝头不知疲倦地嘶鸣时,奈良鹿丸、秋道丁次、山中井野,三个十一岁的少年,终於站在了木叶忍者学校那扇象徵著忍者之路起点的古朴大门前。
忍者学校,喧闹得如同沸腾的蜂巢。崭新的深蓝色校服穿在身上,带著浆洗过的僵硬感。空气里混杂著汗味、新书的油墨味、少年少女们兴奋的嘰喳声和对未来的憧憬气息。
“哇!好多人!”丁次看著人头攒动的大厅和走廊,小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紧紧攥著一大包薯片,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紧张。
“吵死了!”井野皱著秀气的眉头,习惯性地想叉腰,又觉得穿著校服不太雅观,彆扭地放下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搜寻著什么。
她淡金色的马尾梳得一丝不苟,碧色的眼眸明亮,眉宇间带著少女的骄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半年的地狱训练,早已洗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属於孩童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英气勃勃的干练。
鹿丸站在两人稍前的位置,深蓝色的校服套在他身上,依旧显得有些单薄。
他微微低著头,额前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眉眼,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頜和紧抿的薄唇。他双手插在校服裤兜里,姿態看似懒散,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绷紧的弓弦。
周围汹涌的人潮和喧闹的声浪,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挡在外面。他的目光低垂,落在地面上自己那被阳光拉长的、微微扭曲的影子之上,眼神沉静得近乎冷漠。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从那份沉静下,感受到一丝刻意压抑的疏离和……如同潜伏在草丛中毒蛇般的警惕。
“喂!让开点!別挡路!”一个大大咧咧、带著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同时一股力道不轻地撞在鹿丸的后背上!
鹿丸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在碰撞发生的瞬间,他插在裤兜里的手猛地攥紧!
脚下的影子如同受惊的毒蛇般骤然一缩!一股冰冷、凝练、带著纯粹防御意志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冰环,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呃!”撞过来的那个刺蝟头、脸上画著油彩的男孩(犬冢牙)如同撞上了一堵冰冷的铁壁,闷哼一声,踉蹌著后退了两步!
他怀里的白色小狗赤丸更是毛髮炸起,对著鹿丸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呜咽!牙惊愕地抬起头,看著鹿丸那依旧低著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背影,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恼火。
“牙,怎么了?”一个怯生生的、如同蚊蚋般的声音响起。穿著宽大校服、有著纯白眼眸的日向雏田紧张地拉了拉牙的袖子,担忧的目光落在鹿丸身上。
她纯白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刚才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鹿丸脚下的影子……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而且,这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好冷。
“嘖,没什么,碰到个木头桩子!”牙不爽地撇撇嘴,安抚地摸了摸赤丸的头,但看向鹿丸背影的眼神却多了几分警惕。
鹿丸没有回头,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他依旧看著自己的影子,只是插在裤兜里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刚才那一下,影子的应激防御几乎是本能反应,源自无数次在音忍巢穴生死搏杀中形成的条件反射。他必须控制住!在这里,他只是奈良鹿丸,一个“死骨林”归来的、有点孤僻的奈良家少爷。
“鹿丸?丁次?井野!”一个充满元气、如同小太阳般的声音带著惊喜炸响!
漩涡鸣人那標誌性的金色刺蝟头和湛蓝眼眸挤开人群冲了过来,脸上带著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你们也来啦!哈哈!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漩涡鸣人一定会成为火影的!你们等著看吧!”
鸣人热情地拍打著丁次的肩膀,又想去拍鹿丸。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鹿丸肩膀的瞬间——
鹿丸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向旁边侧滑了半步!动作快得如同错觉!鸣人的手拍了个空,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
“啊……抱歉,鸣人。”鹿丸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属於“奈良鹿丸”的、带著点无奈和懒散的假笑,声音刻意放缓,“人太多,有点不习惯。”
他的目光扫过鸣人,扫过旁边好奇打量他的春野樱,扫过远处抱著小猪、带著温和笑容的鞍马八云,扫过人群外围那个戴著墨镜、沉默不语的油女志乃……最终又落回自己脚下那片被阳光切割的阴影上。
“走吧,该去教室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率先迈开步子,朝著新生教室的方向走去。
深蓝色的校服背影在喧闹的人潮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一滴融入沸水却无法被同化的墨汁,带著挥之不去的沉重与孤独。
丁次连忙跟上,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鹿丸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没吃完的薯片。
井野碧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快步追了上去,仿佛要用自己的光芒驱散鹿丸身边的阴霾。
忍者学校的钟声悠扬响起,迴荡在木叶上空。崭新的深蓝色校服匯成溪流,涌入一间间教室。奈良鹿丸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木叶明媚的阳光和繁茂的树冠。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课桌上,带来一丝暖意。他摊开手掌,让阳光落在掌心,感受著那真实的温度。
然而,指尖触及到的温暖,却无法驱散体內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查克拉气息,以及灵魂深处那片沉甸甸的、属於音忍巢穴和影缚之蛇的黑暗烙印。
课桌下,他投下的影子,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深浓,边缘微微扭曲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看似平静的黑暗深处,无声地蛰伏、涌动。
新生的喧闹在耳边,木叶的阳光在窗外。但奈良鹿丸知道,他的战爭,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个战场。
忍校的阳光,是否能真正照亮他身后的深渊?无人知晓。只有桌面上,阳光与阴影的交界线,在他摊开的掌心,划下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冰冷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