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嵐琪之怒(1/2)

第71章 嵐琪之怒

说罢却见环春掩嘴笑,问她笑什么,环春才说:“奴婢想啊,您这话可不能去跟皇上说。”

“说不得?”嵐琪不懂。

“因为皇上一定又要问,你真的明白了?你明白在哪儿了?”环春学著平时玄燁嫌弃自家主子笨笨呆呆的模样,那眼神竟还学得惟妙惟肖,气得嵐琪撅嘴说不出话,过会儿拉著玉葵和香月走,“咱们不理她了,你们俩今日也不许理她,不然我跟你们急。”

主僕三人嬉闹著往钟粹宫回去,因不得不路过佟妃的殿阁,到了跟前自然也收敛低调一些,可刚要走过去,却见承乾宫门口吵吵闹闹,嵐琪一时好奇往那儿瞧了一眼,但见一个宫女被摁在地上,一个小太监擼起了袖子正左右开弓地扇巴掌,宫里头素来有打人不打脸的规矩,怕的是万一脸上丑陋惊扰了圣驾,可真要打,也没人拦得住。

“主子,咱们別管閒事。”环春拉了拉嵐琪继续朝前走,到了钟粹宫关了门才继续说,“佟妃娘娘脾气不好,打骂奴才是常有的,就算有人要管也轮不到咱们啊。”

嵐琪明白,只是觉得那宫女可怜,看著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她自然就想起自己才入宫时的光景,可惜她人微力薄,只能眼睁睁看著她挨打。

之后换了衣裳,洗手在窗下写字,许是大病初癒,又在外头晃悠好半天,手里笔颤得厉害,便想歇一歇,外头却有人来,玉葵进来说:“针线房的人来了,您前些日子病著,一直没能量著尺寸。”

嵐琪笑悠悠说:“他们量了便量了,可別告诉別人知道,特別是万岁爷那儿。”

她这一病瘦了不少,旧年还对皇上说自己的尺寸宽了好些,可病起后穿衣裳,无不在身上晃荡,这会儿宫女们给她量尺寸,也笑著说:“乌常在可又瘦了,不过您身量可长高些了呢。”

“是吗?”嵐琪拉著香月比划,香月笑,“奴婢也长了,主子和奴婢比可不成。”

因將布常在也请来一起在这里量了,她们几个人打了帘子进来,只听布常在问:“外头那个小宫女是你们的人吗?怎么脸上肿成那个样子,还领著在外头走,撞见上头可就不好了,赶紧让她回去吧。”

嵐琪听见,便自己走出来,才掀开门帘就看到那小丫头站在院子里,手里捧著针线篮子,身形瘦小单薄,脸上肿得嚇人,很是可怜。

针线房为首的嬤嬤便嘆:“刚才去佟妃娘娘那儿,娘娘让给做一套新衣裳,正给量尺寸,这丫头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奴婢回过神来,娘娘已经喝斥人把她拖出去打了。因二位常在这里是最后一处,伺候好了您二位,就要回去的,怕她一个人在宫里瞎走衝撞了谁,才带过来,不想还是惊扰了二位主子。”

这老嬤嬤倒是和气心善的人,一边说一边就要给嵐琪和布常在行礼告罪,嵐琪忙叫环春搀扶住一旁坐著喝口茶,又转身挑起帘子看看,那小丫头若说可怜是必然的,不过站在那里脊樑挺得笔直,没有哭也没有惊恐,小小年纪很不一样。

“我这儿有些药。”嵐琪说著指了玉葵去拿,要说那些创伤药,还是她挨太皇太后打的时候多出来,所以拿来了又担心会不会坏掉,玉葵说那些开了用过的早就扔掉了,这些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太医说过放几年也不要紧。

“嬤嬤拿去给那孩子用吧,瞧著怪可怜的,你们也不方便找太医。”嵐琪让玉葵给了,老嬤嬤便要喊那宫女进来谢恩,嵐琪让免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给她药也不图她来磕个头。”

布常在则问:“看著年纪很小,宫里近来新选的宫女怎么年纪越来越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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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应著:“这孩子家里犯了事儿,全家都给抄没了,所以这个年纪也给送了进来,叫奴婢说,在宫里总比在外头好些,一样做伺候人的事儿。很灵巧安静的孩子,別看岁数小,手上功夫可不弱,奴婢难得遇见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所以就亲自带著了。”

“怪可怜的。”布常在幽幽一嘆,“不过能遇见嬤嬤您,也是她的造化。”

针线房的人不久便散去了,布常在和嵐琪说一会儿话也自己去歇著,小宫女的事眾人渐渐也淡忘,毕竟宫里头这样的事太多,时间久看得惯了,也就麻木了。

不知不觉春色散尽,初夏来临,端午节前的日子,嵐琪都在慈寧宫伺候,太皇太后因高兴朝廷越来越有安定之態,端午节上要穿苏麻喇嬤嬤亲手缝的衣裳,可嬤嬤也有了年岁,针线上偶尔看眼,都是嵐琪在边上帮忙打下手。

太皇太后每天閒著就来敦促他们,嫌这里针脚不细腻,嫌那里配色太俗气,这日苏麻喇嬤嬤笑说:“环春跟奴婢讲,近来她家常在越发会磨人,整天欺负她们几个,奴婢觉得,可不就跟主子您学的,奴婢都这把岁数了,您还当年轻那会儿使呢?”

太皇太后却疼爱地搂著嵐琪说:“学我好,就数她们最会欺负人,咱们娘儿俩不学得厉害些,怎么镇得住?”

“皇祖母要镇得住谁?”说话功夫,却听见玄燁的声音,进门瞧见嵐琪也在,心里更喜欢。他近来忙得连给祖母请安的时间都没有,心里本十分愧疚,可听说嵐琪几乎天天在跟前,就也放心了,没想到今天来又撞见她在,皇祖母则笑呵呵挽著自己的手让瞧瞧还在缝製的新衣裳,“你快替我说说苏麻喇,我这年纪了还非要我穿这么鲜亮的顏色,太不稳重。”

玄燁瞧见新作的吉服上多了许多正红的纹,皇祖母寡居多年,几乎没见过她穿鲜亮的顏色,这一身確实很新鲜,他未觉什么不妥,又听苏麻喇嬤嬤说:“皇上若也觉得好,还不如帮著奴婢劝劝主子呢,奴婢从主子在乌常在这个年纪时就跟著了,如今每天看著乌常在鲜亮活泼,就也想看看主子再穿这样的顏色,您说主子放著针线房的宫女不去差使,非要磨奴婢做一身衣服出来,奴婢还不能挑个顏色了?”

玄燁欣然頷首,转过来却见嵐琪在边上傻乎乎地笑著,不禁瞪了她一眼,嵐琪瞧见,默默走到了太皇太后身边不理睬他,太皇太后却看在眼里將她朝前推了推,嗔怪孙儿:“你们俩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做什么?去那里坐著说说话吧。嵐琪,皇上累了,伺候他喝碗茶润一润。”

玄燁便来里头歇下,在祖母跟前他时常这样放鬆不拘谨,在炕上盘膝坐了,一手支著下巴看嵐琪冲茶,见她从罐子里舀出一些琥珀色带著星点玫红的蜜,热水冲开,勺子轻轻搅拌时,便有香袭人,好似被烈日嚇走的春色又回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朕第一次瞧见。”玄燁伸手过来,却故意捉了嵐琪的手,人家把茶碗塞给他,自己就退到一边去坐下了,小声嘀咕著,“太皇太后在外头呢。”

玄燁乐不可支,不再欺负她,自顾自喝了两口,又问:“是什么茶?”

“是嬤嬤自己做的百蜜,里头红色的东西是醃製过的瓣,具体是什么臣妾也不知道,不过嬤嬤送了臣妾一罐子,皇上下回想喝可以……”说到这里,嵐琪顿住,她总觉得自己和皇帝不曾分开过,哪怕又已经好久没见了,可还是会如从前那样,自然地请玄燁去她殿里喝一碗蜜茶。

玄燁伸手,嵐琪起身走到他跟前,两手相握,玄燁掌心的温暖在这已有些闷热的初夏里竟不觉得腻人,暖暖的一直往她心里钻,却听皇帝说:“那些你自己好好吃著,这个对身体好。回头跟嬤嬤学著怎么制,往后朕只吃你做的。”

看见眼前的人欢喜地笑起来,玄燁晨起忙碌至今的疲倦都散了,又喝了半碗茶,问嵐琪近来身子好不好,两人轻悄悄说会儿话,不久太皇太后便进来了,瞧见两人安安静静的,还手拉著手,嬤嬤先忍不住笑,指著玄燁的手说:“主子瞧瞧。”

两人赶紧鬆开了,嵐琪满脸通红地来搀扶太皇太后也坐下,玄燁便起来说要走了,祖母也不留他,知道他忙碌,自己拉著嵐琪满面欢喜地说:“前头忙,就不要惦记著我这里,这孩子知冷知热地在身边呢,皇祖母什么都好好的。”

玄燁笑著行礼告辞,苏麻喇嬤嬤把嵐琪往前推一推:“乌常在不去送送吗?”

嵐琪赧然笑得眉毛弯弯,也不再客气,跟著玄燁出来,一直送到宫门前,玄燁叮嘱她天热不可贪凉,便走了。

转身再回来时,太皇太后要歇午觉,她帮著伺候好便与嬤嬤一起赶工缝製衣裳,嬤嬤也有了些年岁,嵐琪劝她打个盹,自己则专心致志挑著针脚。可手里功夫做了一半,却发现绣线不够用,见嬤嬤睡得正好捨不得惊扰她,自己出来问別的宫女,说嬤嬤一早知道绣线不够,已经著针线房准备,只是太皇太后这里用的线极金贵,不是立时立刻就能有的。

“许是有的不多,怕送来少了挨骂,才不敢立刻送过来。”嵐琪正好觉得身上僵硬,想出去活动一下,叮嘱小宫女们不要惊扰太皇太后和嬤嬤休息,便与环春几人往针线房去,也想亲自挑一些绣线来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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