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裸足之辱(1/2)
第69章 裸足之辱
端贵人昂首道:“臣妾有了身孕,还请娘娘让臣妾站起来等候。”
佟妃目色凌然,嗤笑一声,冷幽幽吩咐身边人:“放下。”便见肩舆缓缓落地,佟妃扶著静珠的手走来,俯视著跪在地上的嵐琪和端贵人,“乌常在,端贵人方才说什么?”
嵐琪一怔,垂首照实说:“端贵人有了身孕,还请娘娘让端贵人起身等候。”她话音才落,肩上突然被猛踹了一脚,身子朝后跌去,只听边上端贵人的小宫女惊叫,一时更惹恼了佟妃,厉声唤身边的太监过去掌嘴,嵐琪匍匐在地上,只瞧见那宫女被摁著左右开弓,噼噼啪啪的皮肉声听得人心颤。
“你们在嘲笑本宫才失子是不是?有了身孕就那么金贵了,礼法规矩也不用管了,一个两个都是宫女出身的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提站起来,好啊,你们喜欢站起来。”佟妃眼如嗜血,站直了身子指了身边的宫女,“把端贵人和乌常在的鞋袜脱了,让她们好好沾沾地气,好好站著。”
端贵人护子心切,毅然正色道:“地上寒凉,臣妾万不能脱了鞋袜,腹中胎儿若有好歹,只怕娘娘也担当不起。”
“你还敢说……”佟妃怒火攻心,正要发作,被静珠拦住轻声劝,“娘娘,皇嗣若真有什么好歹,您可真担当不起。”
“可乌雅氏没怀孕吧。”佟妃目色如刃,冷笑著指著地上的嵐琪,喝斥身边宫女把两人都搀扶起来,让端贵人就这么原地站著,嵐琪则被硬生生脱光了鞋袜赤脚站在地上,她今日隨行只有香月,胆小不经事,嚇得只会跪在一旁哭。
裸足的耻辱,岂是地面的寒冷刺骨所能相提並论,幸而衣摆及地遮盖了脚面,还不至於真的完全裸露,嵐琪红唇紧咬,袖中双拳紧握,抑制著身体的颤抖。
她自入宫至今,做宫女时都不曾受过如此羞辱,心中怎能不恨,可没来由的,正如当日佟妃罚她跪在庭院中一样,她更可怜眼前这个女人,怜悯她扭曲齷齪的心,耻笑她自甘墮落的行径。
而佟妃素来看不惯乌雅氏,前些日子听说皇帝大半夜跑去待了半个时辰,谁知道半个时辰能干什么,在她眼里乌雅氏就是下贱,总站在宫门口等路过的皇帝,和那青楼里倚门卖笑的娼妇有什么两样。
“你们好好站著,本宫这就去问问太皇太后,有没有这回事。”佟妃看著嵐琪被冻得瑟瑟发抖,好生得意,扶著静珠的手坐回肩舆,一行人扬长而去,却不知是不是去向慈寧宫。
可想想也知道,她如此虐待妃嬪,又怎会自己跑去慈寧宫张扬,必然是绕道去了別处,可几时才能来放行,谁也不知道。
“今天连累你了。”端贵人还有几分气性在,虽然早已脸色苍白,但还是伸手搀扶著嵐琪,“她肯定不会再回来的,我们不能在这里站死,你快把鞋袜穿好,別冻出病来。”
香月哭著去把主子被扔掉的鞋子袜子捡回来,抖抖索索地要给嵐琪穿上,可嵐琪却躲开说:“你回去拿乾净的来,那些人碰过的,拿去全部烧了。”转身则要搀扶端贵人坐回轿子里,双目通红却死也不落泪,“您赶紧回去养著身体,宣太医瞧一瞧,可没有比胎儿更重要的了,臣妾在这里等一等,一会儿也走了。”
端贵人的宫女被打得双颊红肿口角流血,幸而未及伤了几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嵐琪命他们好生抬著轿子,赶紧把主子送回去要紧,这边香月还在哭,嵐琪拉她起来,“你还不快回去,我可要冻坏了。”
香月哭著脱下自己的夹袄铺在地上让嵐琪踩著,立刻就跑回钟粹宫去拿乾净的鞋袜,一时人都散了,只留她一个人站在这里,初春未暖的风扑在脸上,一阵一阵寒意沁入心头。
可是,这里距离慈寧宫不远,再走些路也要到乾清宫,不晓得佟妃究竟痰迷心窍还是恶意挑衅,乌雅氏虽然低微,可太皇太后喜欢,皇帝更喜欢,偏在两宫之间羞辱折磨他们都喜欢的人,换谁听了都无法理解。
当苏麻喇嬤嬤听说这件事,因不能打扰诵经的主子便自己先跑来时,环春玉葵和香月都已经在了,正伺候给嵐琪穿鞋袜。
“嬤嬤……”香月大哭,抱著苏麻喇嬤嬤的腿哭诉刚才的事,玉葵和环春架著被冻得发软的嵐琪,小常在却只是努力扯出笑容说,“我没事的,嬤嬤能派人去瞧瞧端贵人吗?”
苏麻喇嬤嬤面色凝重,佟妃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虽是个奴才,可也是皇帝的老师,顺治爷和当今皇上的满文都是她手把手教会,宫里宫外无人不敬,赫舍里皇后和昭妃都对她恭敬有加,唯有这小佟妃不同,入宫以来倨傲无礼,在她眼里,苏麻喇嬤嬤不过就是个奴才。
“回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嬤嬤沉了沉心,又吩咐手下宫女,“去把软轿请来,送乌常在回去,常在这样子被架回去太狼狈,失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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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应诺,分散去忙碌,也有人去端贵人处问安,嬤嬤上来握了嵐琪的手,纤柔十指凉得直叫她心寒,却语重心长道一句:“来日方长,您要记著今天的耻辱,可为的不是復仇或憎恨,为的是有一日您在高位,不要迷失了心,不要让今天您所见佟妃的恶容,来日也出现在您自己的身上。”
嵐琪眼角方沁出晶莹,这亦是她悲悯佟妃的所在,已然冻得虚弱的她用力点一点头:“嬤嬤的话,我记著了。”
当乌常在被佟妃罚裸足站在地上的事传到乾清宫时,昭妃刚和皇帝说完宫中开春用度,正要离开。她今日並非有心挑衅佟妃而先一步过来,本是和皇帝约定好了时辰,来说要紧的事,且因叛域各地清剿收回不少银两,国库比往年宽裕许多,帝妃二人本心情甚好,却突然传来这样的事,玄燁深眉紧蹙,昭妃侍立一侧,半晌轻声道:“臣妾可否去看一看乌常在。”
玄燁冷然看她,昭妃眼神一恍显然有怯意,但还是定心继续道:“臣妾再不敢如从前糊涂,乌常在为人端正心思灵巧,臣妾忙著宫內事,全靠她侍奉太皇太后和太后,臣妾若还如从前那样糊涂计较,也……也白白病那一场了,还望皇上不要误会。”
玄燁神色沉沉,不敢想像在寒风里光脚站了半个时辰,嵐琪的心该冷到何种地步,她最需要人怜惜的时候,最该怜惜她的那个人,却浑然不知,心痛和恼怒交迭反覆,一时说不出话。
又想起昭妃从前的荒唐,可她折腾的是自己,並未真正伤害嵐琪,相反佟妃,却是一次比一次恶毒地折磨別人,他不过是想有一个人来压制眼前这一个,没想到却养出表妹如此扭曲的狠毒,害了嵐琪,实则也毁了表妹好好一个人。
“皇上……”昭妃轻轻唤了声。
玄燁终是缓过神,淡然道:“不必去了,没得多一个你再和佟妃起了爭执,你的心意朕明白,不会误会你,跪安吧。”
昭妃心头微微发紧,揣测不出皇帝的意思,福了福身子退下,李公公送她到宫门口,昭妃忍不住问:“本宫是不是惹恼皇上了。”
李总管苦笑:“惹恼皇上的大有人在,娘娘若听得奴才一句话,这些事儿您別管,管了惹一身骚,也没人说您好啊。”
昭妃恍然明了,含笑道一声谢,安然回她的翊坤宫去。可不是么,佟妃要作死,自己作壁上观便好,不必在这节骨眼儿上显摆自己的贤德,有她这么上躥下跳的,自己什么事都不做,就够贤德的了。
钟粹宫里,嵐琪被送回来时,已然浑身发烫,太医院得了苏麻喇嬤嬤的话立刻派人来瞧,听说光著脚在地上站了半个时辰,太医嘆气说:“这寒气侵入,谁晓得要钻在身体哪一处,之后肺热咳喘甚至宫寒,且要调养了。”
病榻之上,嵐琪已烧得昏昏沉沉,环春拿湿帕子盖在额头,不消半刻就滚烫了,熬了药掰开嘴灌下去,不多久就抽搐著吐出来,再熬药再灌,反覆折腾到深夜,终於身上汗如雨下,褻衣被褥都黏糊糊的。
布常在把她那里的炭炉通通搬来,等屋子里暖得穿一身单衣还嫌热,便拿白酒给她擦身,在炕上放乾净的被褥换地方睡,一整晚没有人合眼,直到翌日天明,嵐琪原本烧得通红的脸颊退下去,呼吸也渐渐平稳,太医又赶来瞧,惊讶乌常在脉息已经平稳许多。
可这样烧一场,粗壮的汉子都未必能承受,何况纤弱的女人,嵐琪神智清醒时,已是下午黄昏,沉甸甸在榻上醒转,只看见身边环春伏著也睡著了。
意识恢復,便觉脑壳儿裂开似的疼,嗓子眼一股股血腥往外头冒,想要开口说话又因乾涩张不开嘴,能感觉到嘴角一溜燎泡,稍稍动一动就疼得不行,这才掌不住身体难受觉得委屈,眼泪跟著落下了。
环春警醒,睁眼见主子醒了,忙喊人进来,因她这里缺不得人,布常在让盼夏几人都来轮班,此刻盼夏和稻穗进来帮著伺候,忙碌许久,终於清清爽爽地靠在大枕头上,皱著眉头一口一口喝下汤药,虽然形容狼狈孱弱无比,可她恢復得很快,比太医预估得好太多了。
吃了药见她皱眉头,盼夏掰了一小块冰让含著,嘴里有了甜丝丝的感觉,嵐琪脸上神情轻鬆了好多,盼夏哄她笑:“这还能吃,可不能沾荤腥了,太医说了,近些日子只能青菜白粥对付。”
嵐琪娇娇软软地笑了,伸手无力地推了推盼夏,此时布常在听说醒了赶来瞧,奈何性子弱,一见面就掉眼泪,嵐琪还好好的没事,反是她哭得伤心,好半天才说:“太皇太后和皇上那里,竟然谁都没过问一下,平日里那样疼你,都是做样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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