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崩坏(4)(1/2)
连州城已化作人间炼狱。
陈烈紧握著双刀,將萧倩护在身后,穿行在血与火交织的街道上。
他们儘量避开那些疯人,但这些曾经的街坊邻居,如今的数量已多到避无可避。
刀光闪过,一颗狰狞的头颅滚落在地。
又一刀挥出,洞穿了一个扑来身影的胸膛。
每一次出刀,陈烈的眼神就黯淡一分,动作就麻木一分。
他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挥刀,沉默地开路,沉默地將一个又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斩於刀下。
最终,他们抵达了城南的最外围,这里靠近城墙,疯人相对稀少,空气中瀰漫著绝望的死寂。
他知道了,这城,是出不去的。
陈烈来此,是为了求证心中那个早已成型,却又不敢去相信的答案。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把早已腐朽不堪的劣刀。刀柄的木头已经糟烂,断裂的刀身锈跡斑斑,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陈公子……”萧倩看著他疲惫的背影,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我们……不逃了吗?”
陈烈没有回头,目光死死地盯著远处那高大而冰冷的城门。
“萧姑娘,”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我们……都不是活人。”
萧倩的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这不是病。”陈烈继续说道,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事到如今,你告诉我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將手臂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將手中那把腐朽的断刀,朝著不远处的城门,狠狠地掷了过去!
断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在接触到城门前那无形的屏障时,竟如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齏粉,散入风中。
但是,就在刀粉消散之处,那坚不可摧的结界之上,却意外地,出现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陈烈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有办法!”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两把依旧锋利、完好无损的双刀,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萧姑娘,”他转过身,说道,“你说,我们算是什么?是该庆幸自己,能在这虚假的世界里,又重活了一世吗?还是该哀悼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息,被永生永世地困於这座死城?”
他拉起萧倩的手,回头望去,巷道的尽头,已有不少新的疯人发现了他们,正嘶吼著追来。
“我不知道答案。”他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只知道,这扇门,仍有被打开的机会。这一切或许是虚假的,但萧姑娘,有些东西,一定是真的!”
“你对我的恩情,是真的!”
萧倩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她看著眼前这个男人眼中那炽热的光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陈烈却已拉著她的手,不再有丝毫犹豫,朝著那扇紧闭的城门,迈开了脚步!
当他的身体接触到城门结界的一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魂魄的每一寸!
丝丝黑气从他身上疯狂地冒出,他整个人都因这极致的痛苦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悽厉惨叫!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记得的,是那个闷热的午后,父亲赤著上身,抡著铁锤,汗水浸湿了黝黑的脊背,火星四溅中,教会了他如何锻造第一把刀。
他记得的,是母亲端来绿豆汤时温柔的笑,记得自己第一次將打好的髮簪送给心仪的邻家女孩时,那份青涩的喜悦。
他记得的,是母亲病重时,自己日夜守在床前,最终却只能无力地看著她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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