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2)

“你在单位见到我家里人了?”

宋魁不想她再误会什么,于是解释得格外细致:“上周的事,局里信访处约你大姨过来,她作为上访人,我是对口条线的负责人,主要就是沟通你妈妈的这个案子。我跟你大姨见过两次,还跟她亲自谈过一次。但最开始我不知道她是你家人,是为这个案子翻了卷宗,看到你父母的名字、家庭住址,才知道跟你有关系。我没有查过你,鹭鹭,这属于违纪,我也不会干这么龌龊的事情。”

江鹭抬眸,“所以,你告诉她你跟我的事了?”

“当然没有,我至少要先了解过你的态度、你选择不告诉她的原因。”

“原因。”她从鼻腔里轻嗤一声,“还能有什么原因?你感觉不出来她对你们当警察的是什么态度吗?”

这个原因,宋魁已经猜到过,此刻算是得到了她的亲口证实,“因为你知道家人对警察这个职业有成见、甚至成见很深,所以害怕告诉他们以后会遭到他们的反对。对么?”

“对。”她直率承认,“就是这个原因。不然呢?你以为还有什么其他的?”

宋魁内心隐隐松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顾虑,也知道打破成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们现在反对,以后也还是一样会反对。难道拖延、置之不理就能改变什么?”

“我只是还没想好,没做好准备,不代表我只会隐瞒和拖延、什么也没有做!”

“好,那你做了什么?有很多次你明明可以告诉我、信任我,你也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但你只是回避不谈。如果可以,我早就追问你一百回、一千回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他提问的语气太过锋利、逼仄,江鹭一瞬竟然有些心虚,她的确什么都还没做,她只是胆怯地逃避,只是任由事态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但是对她而言,胆怯有错吗?回避可耻吗?至少她有计划,也在为一个合适的时机准备,只不过是突来的状况让矛盾提前爆发罢了。

所以她提高声调,激烈反问:“就算告诉你了,你又能怎样?”

“我们至少可以一起想办法面对吧?我也至少能做点什么,而不是束手无策,只等着你某一天突然来通知我,宋魁,我们结束吧,因为我家里人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

江鹭气道:“你当我是什么?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做主的提线木偶吗?是,一开始我的确顾忌过家人的想法,也害怕他们反对、不支持。所以我最开始就拒绝过你,也拒绝了你不止一次。但既然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你,那就一定会为我们的感情争取和面对。再者,你又凭什么那么自信地认为你能有办法?我倒想听听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调查,破案,跟局里争取……只要合理合法,能让她们过去这个坎儿、心里好受一点,哪怕消弭一丁点对我、对这个职业的偏见,什么事我都可以做。”

江鹭只觉得可笑,“从我妈死的那天起,他们就恨警察,一直恨到今天。跟警察打交道打了十年,这个职业也是他们的伤疤,对他们来说就是痛苦的根源。也许你是个例外,可这样的成见已经根植十几年了,你觉得就靠你几天、几个月的努力,就能那么轻易地让他们过去这个坎儿,转变他们的看法?”

宋魁陷入沉默,无法回答。

“破案?能破吗?但凡能,不是早都破了,至于等到今天?你不觉得你是在自欺欺人吗?”

“我当然不是自欺,更不想欺人。调查破案,还原真相,是警察的本职工作,也是让所有被害者家属能够释怀的唯一办法。难道在你看来,这个案子就该被尘封,家人上访也都是白费功夫?”

江鹭气苦地笑了声,“难道不是吗?”

宋魁没想到听到她这样近乎有些冷漠的回答,胸腔发紧:“这是你母亲的案子,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的。杀害她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作为家属痛苦、无法释怀,这是人之常情,我不相信你就能做到坦然接受,毫不在意。”

江鹭眼圈通红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不接受又能怎样?凶手是谁,是景洪波还是王虎,重要吗?你们有证据起诉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捅死他跟他同归于尽,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可是就算那样又怎样,我妈就能活过来吗!?”

“鹭鹭……”看着她痛苦、落泪,宋魁的心只比她更痛、更无能无力。

他想安抚她,但如鲠在喉,竟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警察,眼睁睁看着爱的人流泪,说着这样残酷的、自暴自弃的话语,他只觉得自己如此地渺小、如此地握紧了双拳却找不到挥向之处。

泪汹涌地落下,江鹭胡乱地用手背抹去,“从事情发生之前、到我妈遇害,再到她遇害之后,警方本来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保护她、为她声张正义,哪怕有一个人挺身而出都好,可是没有,就是因为每个人、每个人都漠不关心,事情才最终走到今天这步。所有人都可以谴责我、审判我,指责我毫不在意,只有你们警察不可以!包括你,宋魁。”

“如果我早知道这个案子,我不会放任不理的。”

“是,你高尚,你有信仰,你和别的警察不一样。”江鹭冷嘲热讽,她现在像个浑身炸刺的刺猬,不管谁靠近都要被她扎痛一下,“但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这个案子不是因为跟我有关,你会查吗?你敢说你看完案卷之后没有想过放弃?”

宋魁无法否认,但还是苍白地解释:“即使我有私心,这也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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