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事实证明,第二天晚上她依然注定失落。

回家途中江鹭的心情便已低沉,等送她到楼下,准备分开的时候,宋魁更是只字未提送花的事。昨天关于此的对话好像投入湖中便沉隐的石子,没有泛起丝毫涟漪、惊出响动,以他那毫无知觉般的木讷,似乎也已经将这茬彻底抛之于脑后了。

消沉和低落固结成了芥蒂,可她旋即又陷入自我怀疑,为这样一桩小事耿耿于怀,是否显得自己太计较?她又该怎么提起,才不至于矫情或苛责?

她又不是没有暗示过。迂回婉转的也好,试探着的也好,甚至都明显到那个地步了,以他的体悟力,她不相信他不能理解。或许他是未当回事,更或许是根本不能察觉这其中的意义。念及他平时对她言语的重视,这样的遗漏更不似有意忽视。那么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在他那条理分明的实用主义世界里,送花应当是被无情地被打入了全无价值的冗余仪式。

倘若是这个缘故,那她再有任何情绪也是白搭,跟一个骨子里就没有浪漫血液的人,为此置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好暂时把这标记为“缺点”,和他的倔脾气、不解风情等等小毛病,被默默记录在她的小本本上。

江鹭有时会纳闷,以一个法学高材生的智商、情商与心思缜密程度来说,揣摩出她这点小心思应当不在话下。但他有时候仿佛能洞察一切,有时候又会忽然像哑火的炮仗,幼稚的孩童,变得笨笨憨憨的,迟钝到不行。

大概是这个绰号起得不好,嘴上叫他笨熊,谁能想到真的成了只笨熊。

“那我回去了。”她今天说话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宋魁拍拍她脑袋:“最近累坏了吧,早点睡。”

江鹭很想告诉他累才不是主要原因,但最终也没开口。

两人今天分开的早,宋魁送她回来这会儿才晚上八点多,街坊邻居还有进进出出的。江鹭跟他道了晚安,转身刚要进楼,迎面碰上正要出门去遛弯的楼上肖阿姨。

便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诶,鹭鹭回来了啊。”肖阿姨热情地跟她问候,打眼看到站在她背后,穿一身黑跟个保镖似的宋魁,尤其是瞟见他脸上的疤,脚步便发了黏,眼神也有点警惕,仿佛以为江鹭是在和社会人员谈恋爱,不肯相信似的,小声问:“这是……”

如果是两天前,江鹭可能会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准男朋友。但今天,心里本来憋着一股子怨气,没地儿抒发,就想任性气气他。

于是答:“嗯……朋友。”

宋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振聋发聩,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他还在戒烟期,理论上来说正是接受严格考核的时候,现在这架势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因为他这些天哪儿没做好、没做对,又准备把他划入淘汰队列了吧?宋魁都怕了,胸膛跟被铅锤撞了一下似的又闷又紧,想喊住她问,但她已经招招手,上楼去了。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江鹭的思绪还缠连在那束不曾出现的“花”上。

宋魁以前分析她的性格,说她是个情感过分细腻、敏感,常常受到外界影响,也太容易被周遭的人与事物牵动情绪的人。现在回想,这番剖析确实贴切。张蕊收到花这件事,可能在别人眼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羡慕一下就过去了。可于她而言却是一点点转入猜忌内耗的深巷和迷宫,愈陷愈深。

现在跳出其中、俯视自己,她才深觉过分细腻也是她的缺点。不该拿旁人为尺度去要求他,更不该仅仅因为缺少了浪漫这一项就对他其他方面的付出和投入视而不见。

仅是金钱角度而言,粗略一算,第一次见面的那顿饭就花了大概五六百,送她的羽绒服将近两千,买了好几回甜品,之后无论见面、吃饭、饮料、还是看电影,他从来不让她付一分钱,平均下来一天都得一两百,还不算买些零零碎碎小玩意儿的花销。这才多长时间,他或许已经开销近万了。

江鹭吓了一跳,这样的花销,没理由指责他的。再要求他送花,更是尤其显得过分。

她忽而又从怨念变成内疚,刚好宋魁微信也来了。

「刚才怎么了,生我气了?」

他应该刚刚到家,大抵因为她那句气话又在自我怀疑。

江鹭觉得自己有时真是挺不可理喻的,忙打字给他解释:「没有啦,我最近累晕了,刚才脑袋短路嘴瓢,不是那样想的,你别误会。」

宋魁却并没有被这种单薄的解释安抚到,回她:「那不短路的话,准备怎么说?」

江鹭瘪瘪嘴,不找他茬就罢了,还给她挖坑,她才不跳呢:「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

「男朋友。」

哼,想得美,「不对。」

他回复个悲伤黄豆表情。

「权责对等,要想行使权利,不得先负责任吗?」

「明白。」

又是那个圆头圆脑的小警察敬礼。

江鹭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反正关于送花的话题就此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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