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2）

“大小姐, 大小姐？？”

“裴瓷同学？”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裴瓷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的时候,只看到一双棕红色的瞳孔，瞳孔里倒映着自己迷茫的脸。

“……叶清玉？”裴瓷下意识叫道。

然而这双如铁锈般的棕红色眼瞳微敛,她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点执拗的意味，“是叫这个吗？”

裴瓷自然而然地改口, “叶同学。”

于是这双眼睛笑了，秋天傍晚的红霞便如她的瞳色，灿烂中自然孕育出衰败之美。

可还没等裴瓷细看，这双眼睛便已挪开,她背过身往前走,随着拉开的距离,周围的景象也逐渐充实，这是晴朗的天气，空气清新,风也很柔软，光就贴合于她高挑的身体轮廓,一头黑色长发迎风飘扬。

……等等，长发？ ？

裴瓷隐约意识到不对，她的手指向前探,却奇迹般的触到叶清玉的发丝，是冰冷的有些粘稠的感觉，她的手指下意识抖了一下。这时叶清玉回过半张脸，笑吟吟地将手中的黑色剪刀递到裴瓷的手中。

“裴瓷同学，替我剪发吧。”

于是景象再度一变, 颇有年代感的理发店，裴瓷记得理发店里有一位健谈的大叔，但是大叔不见了，这次只有叶清玉和自己。

“……大小姐？”

叶清玉又在催促了。

裴瓷收回心神，落在叶清玉的头发上，她的头发很多，浓密乌黑，发质偏硬，握住是湿冷的感觉。裴瓷在这头发上停了几瞬，拿起剪刀，手指开合，在锋利的片刃下，一缕头发落下，粘在她的鞋上。

裴瓷抿唇，剪刀再次开合，一簇又一簇的头发在清脆的咔嚓t声下如雪花般一片又一片的落下。

在这样奇诡的景象中，裴瓷想起她和叶清玉去理发店的场景。

之前她总觉得奇怪，为什么叶清玉要突然剪头发，为什么叶清玉又是如此开心。

只是剪个头发啊……

没什么吧。

她如此漫不经心的想，然后依着她，由着她，顺着她这样做。

可仔细想来，那一天都太过奇怪了。

如果说校园庆典中叶清玉的死亡是必定的结局，那么叶清玉要去剪头发，是不是意味着她要斩断她和过去的一切。

亦或是，她在提醒自己——

我没有退路了。

这是他死亡前的预示。

后面还有更多更多……

回天返照般突然旺盛的生命力，送给她的戒指，甚至是上台前的亲吻，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的决绝和惨烈，一步步由着自己走向死亡。

而自己，从来没有发现。

因为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将叶清玉定性为奇怪的人。因为奇怪，而不去探究。然后又集中于任务的推行，将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当成没有感情的怪物。

所以明明自己有很多次阻止叶清玉的死亡。

而每一次，她都由着这些机会从身边擦去。

直到……

“砰——”

那样明媚的阳光，叶清玉从高楼一跃而下，变成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

叶清玉……

裴瓷的牙齿几乎要刺穿嘴唇，她看着镜子里干净明媚的叶清玉，手指抓住最后一簇发丝，“叶清玉，对不起，我是个笨蛋。”

“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只想着自己。”

“我只考虑自己的任务。”

“我没有看到你的求救，我……”悔恨的泪水几乎涌出眼眶，却被两只手捧住脸，叶清玉的表情认真严肃，“你忘了吗，大小姐。”

“该说抱歉的是我啊。”

黑色的头发化成粘稠的血水，肌肤如陶瓷般崩裂，只有她棕红色的眼瞳始终注视着裴瓷，

“裴瓷同学，是我在最后的时刻，还想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

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但是因为我的恶劣和自私。

不想看到你和陆燃在一起。

想短暂的拥有你。

抱歉，抱歉，抱歉。

我还是……

想让你记住我。

——如果我死了。

你会永远记住我吧？

叶清玉鲜血淋漓的脸，嘴角微微扬起。

裴瓷也在这恐怖的景象中，猛得睁开眼。

“醒了！！！”

“啊啊啊啊，裴小姐醒了？！！！”

“快，快去通知裴先生！”

人影在周边攒动，到处激动喜悦的声音，没过一会，这群人速度退到一边，紧接着房门打开，几个快步，一个高大的身形俯在裴瓷床边，干燥宽大的手探向裴瓷的额头，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好点没？”

这个声音……

裴瓷眨了眨眼，轻轻地喊道：“哥哥？”

空气静了几秒，随后那躯体上移，裴瓷看到那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极为英俊，俊到有些刻薄。而那双同她一般的水母色的剔透双眸，将他骨子里的傲慢和目中无人体现到淋漓尽致，可以说是天生的掌权者。

不过这位掌权者在和她对视那一刻，眼中淡漠融化，“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