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天相山赋》（2/2）

整座城池东西绵延一千两百里，南北纵横一千四百里，其內屋舍儼然，街巷如织，常住百姓何止百万！

千万家灯火彻夜不息，即便在黎明时分，依旧能看到下方那片浩瀚无边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星海之潮。

与天上渐隱的星辰遥相呼应，彰显著这座巨城永不停歇的磅礴生机。

城池的轮廓並非规整的方形，而是隨著山势蜿蜒起伏，形成了无数重难以计数的巨大城墙与关隘。

大大小小的城门、关卡、甬道，据说有数千之巨！

有些生於城中最深处的凡人，或许终其一生，都未曾踏出过自己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更未曾亲眼见过这座巨城全部的轮廓。

此刻，在他们的飞舟之下、周围，乃至更高的天穹之上，无数样式各异、大小不同的飞舟、法器、乃至驾驭著灵禽的修士。

正如同迁徙的鱼群般，在这座巨山与巨城的上空井然有序地穿梭游曳，构成了一幅繁忙而壮丽的仙家画卷。

山撑起了城的脊樑，城赋予了山的活力。

山与城，共同铸就了这幅横陈於北荒大地之上、堪称神跡的雄伟画卷！

洛玄钧凭栏而立，凝视著这超越想像的壮阔奇景，心神俱震。

其脑海中，不知觉地浮现起昔日拜读大儒孔文君名篇《天相山赋》时的字句。

此刻与眼前实景交相辉映，令他心潮澎湃，竟不自觉地低声吟诵起来：

“夫天相者，北荒之镇也。其势拔地通玄，其形接霄涵宇。东曦既驾，金芒剖判阴阳；北斗初横，玉魄分照明晦。云涛翻涌於龙脊，雪冠嵯峨乎钧天。万仞垂练，悬银河而落九闕；千峰竞秀，架虹霓以贯八荒。灵禽棲於瑶闕，异兽隱於玄渊。实乃造化钟鼎，神工琢璧。……”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沉浸其中的情感，仿佛在与千百年前的先贤对话，与眼前的山水共鸣。

诵至山麓巨城部分，更是目光灼灼：

“至若山麓巨城，依势层累，閶闔九重，街衢千转，灯火永昼如星海倒泻，人烟辐輳若百川归宗。飞舟络绎，竞渡云汉之间；仙袂飘摇，往来霄壤之际。一城纳尽山河气，半壁收来日月魂。”

最终，赋文在无尽的感慨中收尾：“嗟乎！登临骋目，觉宇宙之无穷；俯仰兴怀，知盈虚之有数。此山此城，非独北荒之雄镇，实为天地之肺腑也……”

诵毕，洛玄钧轻声呢喃，仿佛梦囈：“天相山……与我想像中，与文中所述，竟是丝毫不差！”

言罢，他竟缓缓闭上了双眼，头颅微垂，周身气息变得异常寧静而深远。

仿佛所有的感识都內敛收缩，与外界那磅礴的山川之气產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

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顿悟之境，正悄然向他开启门扉。

然而，就在这心神即將与天地交融的微妙时刻。

一道突兀而充满讚嘆的惊呼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打破了这片玄妙的意境：“天相山！当真雄壮无比也！”

洛玄钧猛地抬起头，双眼豁然睁开！

眸中先是瞬间的茫然与空洞，仿佛神魂刚从极远之处被强行拽回。

隨即便是一阵剧烈的心悸与莫名的惊恐感如同潮水般席捲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適。

片刻之后，当他彻底清醒，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失去了什么，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化作嘴角边一抹无比复杂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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