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万鸟搭桥,仙子赐泉(2/2)
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向沈慧,继续解释道:“我乃在此修行之人,所参悟的,乃是『情缘』大道。
此道玄妙,需得一位心志纯粹、用情至深的男子相助,方能引动契机,助我入道。”
她上下打量著沈慧,眼中似有讚许之意,“公子能不为猛虎所慑,不惧悬崖天堑,诚心感动山灵,引百鸟成桥渡你过来,足见情意之坚,或许正是我苦候之人。”
沈慧闻言,正待欣喜,却听仙子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石破天惊:“只需公子与我……行那阴阳调和之事,一度春宵助我入道。
事成之后,我即刻便將仙泉奉上,绝无虚言。”
“什……什么?!”沈慧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连连后退数步,仿佛眼前绝美的仙子骤然变成了洪水猛兽。
他慌忙摆手,语气激动地拒绝:“不可!万万不可!仙子明鑑,沈慧心中唯有白莲一人,若为取泉而背著她与仙子……行此苟且之事,这与禽兽何异?
如此行事,是对白莲、对仙子、亦是对我自身痴情的莫大背叛。此事断然不可!”
仙子並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哦?那你且答我,你对那白莲姑娘,可是真心痴情?”
“天地可鑑,日月可表!沈慧对白莲之心,至死不渝!”沈慧答得斩钉截铁。
“你此番冒死取泉,可是为了救她性命?”
沈慧眼中满是焦急与真诚:“正是!白莲先天有疾,非仙泉不可救。况且,唯有取得仙泉,我才有望破除眼下困局,与她长相廝守!”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对她痴情至此,连性命都可为她捨弃。”
仙子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詰问:“那为何,却不肯为她稍稍『牺牲』一下你这所谓的『清白』与『色相』呢?
不过是一夕露水姻缘,换取她性命无忧、你二人未来相守之机,这笔交易,於你这痴情种子而言,竟如此难以抉择吗?
坐视她身死而不顾……不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忠』?
沈公子,你也不想看著白莲香消玉殞吧?”
“这……这这……”仙子这一番诡辩般的逻辑,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环,將沈慧紧紧套住。
他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思绪一片混乱。
答应,便是肉体上的背叛,有何顏面再言痴情?不答应,便是眼睁睁看著白莲香消玉殞,这又算什么痴情?
完啦,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直將他逼得额头冒汗,无言以对。
洞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唯有水滴石穿的细微声响。沈慧脸色变幻不定,內心经歷著天人交战。
许久,他仿佛终於下定了决心,猛地抬起头,眼中虽仍有挣扎,却多了一份决绝。
他再次躬身,甚至单膝跪地,沉声道:“仙子……您修为高深,所言或许自有道理。但在下愚钝,始终以为,情之一字,贵在专一,重在诚心。
今日若为救白莲而背叛於她,即便救得她性命,他日相对,我心亦有愧,此情已蒙尘埃,再难纯粹。”
他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著仙子,“仙子所需,不过是一位痴情男子相助。这世间之大,痴情者想必並非仅沈慧一人。恳请仙子慈悲,先將仙泉赐下,救白莲性命。
沈慧在此对天立誓,只要白莲无恙,我定当走遍天涯海角,为仙子寻来一位真正符合要求的痴情男子,助仙子完成大道!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那仙子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掩唇轻笑起来,笑声如银铃般在石洞中迴荡,带著几分戏謔与瞭然:“你呀你,这一路上来,对山立誓,对虎发誓,如今又对我立誓,这誓言也立得忒多了些,也不怕应验不过来?”
她眼波流转,似有光华闪过,隨即摆了摆手,语气变得慵懒而宽容:
“罢了罢了,念在你这一片痴心,歷经磨难至此,也算难得。我便不再为难於你,这仙泉,赐予你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她素手轻扬,袖间似有微光流转。
沈慧只觉得眼前一,定睛看时,一个素雅的白玉小瓶已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石桌上。
那瓶子温润剔透,瓶口微敞,隱隱可见其中琼浆微漾,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瞬间瀰漫开来,沁人心脾,只是轻轻一嗅,便觉周身疲惫一扫而空,精神为之一振。
沈慧大喜过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扑上前去,双手颤抖地捧起玉瓶,如同捧著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伏下身去,连连叩首:“多谢仙子!多谢仙子恩赐!此恩此德,沈慧没齿难忘!”
他拜了又拜,口中儘是感激之词,却许久未闻仙子回应。
心中诧异,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眼前景象却让他惊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有什么绝色仙子?
石室依旧,只是方才仙子站立之处,此刻竟蹲坐著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那白狐毛色光亮,一双灵动的眼眸正眯缝著,似笑非笑地望著他,眼神中竟带著几分人性化的狡黠与熟悉。
未等沈慧反应过来,那白狐轻盈地一转身,如同一道白色流光,倏忽间便窜出了山洞,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香风,与方才仙子和仙泉的香气一般无二。
沈慧心中骇然,瞬间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仙子,分明是狐仙!
他不及细想,生怕仙泉有失,连忙紧紧攥住玉瓶,拔腿便追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一步踏出山洞的剎那,眼前骤然天旋地转,光影扭曲!
他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並非站在云雾繚绕的山顶,眼前也並非那道恐怖的断崖,而是……而是昨日傍晚停留的半山腰!潺潺的溪流就在眼前!
他猛地回头,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入口?只有草屋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他难以置信地推开屋门,只见书童沈墨和家丁沈忠、沈勇三人,正歪七扭八地躺在乾草堆上,鼾声大作,睡得正沉,仿佛昨夜惊魂、今日遇虎、攀登绝顶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
沈慧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可当他摊开手掌,那温润剔透的白玉瓶却真真切切地躺在他的手心,瓶中的仙液微微晃动,异香扑鼻,提醒著他方才的一切绝非虚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转身面向那高耸入云、云雾遮蔽的山巔,整了整衣冠,极其郑重地深深拜了三拜。
无论那是仙子还是狐仙,此等恩情,如同再造。
拜谢完毕,他心头火急火燎,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回到草屋,粗暴地摇晃著仍在酣睡的三人:“起来!都给我起来!”
沈墨被摇醒,揉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少爷?天……天亮了?我们这是……要准备上山了吗?”
沈忠和沈勇也相继醒来,一脸茫然,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日临阵脱逃、將少爷弃於虎口的狼狈,更不记得之后任何攀登险峰的经歷。
沈慧看著他们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自己险些命丧虎口,他们却在此酣睡,更是怒从心起,忍不住抬脚每人轻轻踹了一下,怒道:“上个屁的山!下山!立刻下山!”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汴京城,找到那位神秘的老乞丐!
仙泉已得,下一步该如何做,唯有那位高人方能指点。他一刻也不想再耽搁,恨不得肋生双翅,立刻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