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旧人》(1/2)

第351章 《旧人》

黎念站在停车位旁边,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她套著一件晚礼服,外面罩一件长至膝盖的大衣,没有戴围巾,裸露在外的皮肤可以清楚感受到北方冬天彻骨的凉意。

面前这辆宝蓝色的流线型跑车不按常理出牌,停在她的车尾,挡住了她要取车和倒车的脚步。而在十五分钟前,商场的前台小姐通过广播,声音甜美地请这辆车的车主到停车场来一趟,可至今却依旧没人回应。黎念的嘴唇抿得死紧,心里早就把这个车主诅咒了一百八十遍。

无聊的等待。当黎念百无聊赖地从“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数到“十只青蛙十张嘴,二十只眼睛四十条腿”的时候,终於有一个男人从商场的旋转门里慢慢走了出来。

深色大衣前襟半敞,露出雪白的衬衫立领,那个人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步幅稳慢,双腿在隨风扬起的衣角后显得格外修长,比例属上品,远远看过去,那份与眾不同的卓然气质中竟然还透著某种隱隱的熟悉。

黎念突然间感到了不安,有一瞬间几乎想要逃跑。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等他慢慢走近,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因为太过专注,甚至已经忘记了寒冷。

而等他走进她的视野內,黎念刚刚准备要发作的脾气,陡然全部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这个人在她面前站定,简单又不失雅致的著装,一如既往的懒散又傲慢的姿態,以及嘴角那一点儿淡淡的熟悉又可恶的笑容,统统都让黎念感到不舒服。

而其实,他越舒服,她就越不自在。这几乎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定律,一直没有变过。

他只是在淡淡地瞧著她,眼神没热度,也不打算开口。面前这个人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只是用他那种独到的眼神瞧著你,你便能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处於弱势甚至感到难堪。

冬日的阳光並不温暖,黎念彻底回过神来,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凉意。她甚至打了个寒战,唯一庆幸的是今天戴著墨镜,並且墨镜十分大,足以模糊他对她真实表情的判断。

“这位先生,麻烦把你的车子挪一下,我赶时间。”

黎念面无表情地说完,他却没回答,只是垂著睫毛,依旧用那种专属的慢条斯理又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细细瞧著她。

黎念的脸上摆出了万年不变的微笑:“先生,您的车子挨著我的太近了,我进不去。”

依旧没有反应,面上表情半点没变。

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拧起眉毛,虽然压低了声音,火气却早已满溢在了空气里:“安铭臣,你有完没完?”

他终於微微笑了一下,向她伸出手,被她反应敏捷地躲开,眼神里带足了戒备。安铭臣不以为意地收回去,声音慢吞吞:“要去哪儿?”

黎念扬起下巴:“要你管?”

“你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回过宅子了。”安铭臣想了想,“確切地说,是一百零四天。”

黎念继续冷著一张脸:“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安铭臣低下头,仔细打量著她颈间璀璨的项链,精致的手袋,以及得宜的妆容,接著视线又重新回到她的眼睛上:“你要去参加晚宴?”

“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你自己开车过去?”

“请把车子弄走,谢谢。”

安铭臣终於有了点儿反应,狭长漂亮的眸子眯了眯,口气一下子冷了好几个调:“你是鸚鵡吗?”

黎念死死咬住唇,眼睫毛动了动,抓紧了手袋一声不吭扭头就走。安铭臣却以更快的身法挡在她面前,面色明显寒下来,沉声说:“连个招呼都不打?黎念,这不是待客之道。”

“安铭臣,你好。安铭臣,再见。”黎念讥誚地看了他一眼,一边打发他一边扬手去唤不远处的计程车。甩出这么一句话后,便轻巧地绕过他,快速闪进了甚至还没有停稳的计程车內。

黎念通过计程车的后视镜回看,安铭臣依旧站在原地,低著头似乎正在接电话,侧顏很漂亮,是敛起眉眼的模样。

假如他一直一动不动保持安静,那副模样將是绝对的养眼。一双桃花眼,眼尾狭长而上挑,有时甚至会略显邪气。即使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也会泄露出一丝勾魂的意味以及主人玩世不恭的处世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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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铭臣笑起来眼角则会有一缕笑纹,微微侧过头,看起来会煽情又温柔,假如再戴上一副无框眼镜,便会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似乎斯文而无害。

不过还有个词叫衣冠禽兽。在黎念的眼里,安铭臣无疑是这个词的最佳代言人。

把她身上的锐气一丝丝拔光,是安铭臣与黎念新婚后挖掘出来的新乐趣,也是黎念对安铭臣恨到咬牙的原因之一。

这个人两年前跟她结婚,从一年半前,黎念就一直在费尽心机地要离婚。

黎念今年的新年愿望有三个:第一,和安铭臣离婚;第二,和安铭臣离婚;第三,还是和安铭臣离婚。

而如今三百六十五天只过去了不到八分之一,她就已经开始有些沮丧。

目的地早已有人在等候。黎念收拢大衣下摆,下车便听到了一声笑:“说了我去接你吧,你非要自己开车过来。自己就自己来吧,可你坐计程车过来又算什么事?”

黎念只小心翼翼地注意脚下的台阶,没留神一只手掌已摊开在她面前。黎念看了看,把自己的手放上去,顺势挽过手臂,决定用讚美来转移一下注意力,“韩道学长,你今天打理得格外帅气。”

“哟,嘴变得越来越甜了啊。”韩道笑了一声,却没有被糊弄过去,“你自己的车呢?”

黎念暗嘆一声,做过律师的人观察力就是不一样。她收敛了目光,隨口说了句:“出了点儿问题,停在宾尼商场了,打算明天再去取。”

而在一个小时后,黎念端著一杯果饮站在衣香鬢影中间,眯眼望著远处那道不算陌生的頎长身影,只觉得她今天的运气真是糟透了。

室外北风狂作,室內温暖如春。眾人大多西服革履,一丝不苟的可以直接参加婚礼,独独安铭臣穿著一件半休閒衬衫,领口解开至锁骨处,真丝衣料贴身滑下来,勾勒出一幅动人的慵懒美男图。

而此刻安铭臣的臂弯里还挽著一朵娇艷欲滴的美人花,正端著酒杯,对著面前交谈的人微微頷首,微微眯起的眸子中透著诚恳的兴致和盎然的笑意。

他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假如他愿意,他可以让你相信他对你有绝对的诚意。假如他更愿意一点,他甚至可以让你相信他是绝对忠诚的,並且只对你一个人。

不过也只是假如。规则是他隨心操纵,最终解释权仍归他所有。忠诚的保质期和蜉蝣的生命一样短得可怜。这样囂张跋扈的人,黎念只想离得他远远的。

灯光熠熠下,黎念挽住韩道的手臂,也在巧笑嫣然,至少表面上笑得甚至比安铭臣还要灿烂。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这样幼稚地同他来比较。她只知道自己紧张得已经口乾舌燥,十分钟里有九分钟都在筹谋著想要逃跑。

韩道在送走一个人后,突然回头冲她笑:“我袖子都快被你扯坏了。你很紧张吗?”

看出黎念脸上略微的尷尬,韩道半开玩笑地打趣:“见著狗仔了?不应该的吧。这是什么地方,他们没可能进来啊。”

黎念在心里喃喃“比狗仔还麻烦”,眼角余光再次瞥到那张含笑的熟悉脸庞,心里暗暗嘆了口气,脸上隨之扬起一个微笑:“没事。我先去趟洗手间。”

黎念几乎是顺著墙角溜出去的,悄无声息像是做贼一样,生怕会惊动某个人。然后她黑著脸在外面冻了十几分钟才又百般不情愿地走回去,却在一抬眼的瞬间,头“嗡”地一下变成了两个大。

韩道和安铭臣站在一起,显然是相谈甚欢的模样。黎念第一直觉就是把刚刚迈回来的步子再原封不动地收回去,那边韩道却在安铭臣的提点下回了头,然后便扬手招呼她过去。

黎念头皮发麻,只好扯出一个標准笑容,定了定神,慢吞吞地走过去。她一走近就被韩道拉到身边,这一动作让她的头更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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