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波乍起(2/2)

他伸出手指想擦乾她的眼泪。聂染青有些尷尬,她还没在他面前哭过。她努力偏头,谁知眼泪反而掉得更凶。父母的房间离得不远,聂染青不敢大声哭泣,可是后来实在忍不住,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聂染青又急又恼,一口咬住了面前习进南的睡衣。她咬得很紧,睡衣一下子被扯得皱起来。

习进南轻轻地问:“怎么哭了?”

他的声音清凉又柔和,很能抚静人心。聂染青摇头,默不作声。

他停了停,说:“觉得今天中午很难受?”

聂染青努力不让他发现自己哭得更加厉害。

习进南轻轻嘆了口气,坐起来,和聂染青一起。他打开床边的灯,接著把她搂得更紧一点,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轻轻拍打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惊嚇的婴儿:“不哭了啊,再哭明天眼睛就肿了。”

他低喃著未名的话,聂染青渐渐平静下来。她深深吸了口气,鬆开一直咬住的衣襟,上面已经晕湿一片,也不知是泪水还是什么。聂染青有些赧顏:“脏了。”

习进南低头一看,笑了一下:“没关係,你拿去洗就好。”

“……就不能说你去洗么?为什么一定得男主外女主內啊。”

习进南想了想,说:“我好像不但主外,也主內吧。我给你做过饭,我还帮你买过水果。”

聂染青使劲掐他:“做饭还算能耐了?”

他的声音微微扬起:“哦?那你做饭连能耐都不算了?原来如此啊。”

他的眉眼带著温暖的笑意,和平时略显清冷的面容很是不同。聂染青看著他有点怔忡,直到看得习进南笑出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顺带把几滴掛著的泪珠抹乾净:“怎么这么看我?”

她犹豫了一下,垂下头看著他睡衣上细长的带子,启声问:“我一直想不通,你当时看上我哪点了,怎么就这么跟我结婚了呢?”

习进南一怔,笑著说:“我不知道。那你看上我哪一点了?”

“我也不知道。”聂染青想了想,接著说,“你长得再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但是卖相好能带来经济附加值。”

聂染青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依旧带著浅淡的笑意,凑过来轻轻吻了下她的嘴角,顺手关了灯,说:“睡觉吧,很晚了。”

习进南在家的表现有模有样。她第二天半梦半醒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迷糊地睁眼,看到正在穿衣的习进南。他回头也注意到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把她本就凌乱的头髮揉得更乱,说:“再睡会儿。”

聂染青重新闭上眼:“习先生走好。”

习进南笑:“谢谢。也祝习太太睡好。”

但是聂染青这一醒就再也睡不著,在床上待了一会儿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去开门的时候,却没想碰到了陆沛。

聂染青看著陆沛走过来,身形一顿便想回到臥室,却被他叫住。聂染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两人站在门口,情况有些尷尬。聂染青比他矮,此刻站在一起觉得气势都嫌低。陆沛不说话,她又痛恨拖延,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事?”

陆沛眉头紧蹙,好像自她再见到他,他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他的脸色也不好,似乎很疲惫:“昨天的事,我代染兮向你道歉。”

这话不如不讲。聂染青沉默不予回应。

“昨天染兮说的话可能有些偏激,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大致我也能猜出来。我希望你能忘记,不要全信。”

聂染青没什么表情。

隔了片刻,陆沛又开口:“如果有空,我想和你谈一谈。”

她心中一紧,问:“谈什么?”

“谈谈过去发生的一些事,还有以后会怎么办。”

“以后会怎么办?”

他眉头蹙得更深,深色的衣衫衬得人脸色更加苍白,最后他缓了缓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会和染兮离婚,在两个月內。”

聂染青愣了好半晌才回神,自嘲地笑了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接著他的话题顺下去:“是么?”

他的回答很坚定:“是。”

“然后呢?你和聂染兮离婚以后还要怎么办?”

陆沛深深地看著她,像是一直能望进人的心里:“我不知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和习进南,你和习进南在一起,你过得好不好?”

聂染青回答得很快:“很好。”

陆沛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聂染青等了片刻,没了耐性:“麻烦让一让,我要下楼。”

他像是突然惊醒,微微一怔,才侧身让开。

这番话耗尽了聂染青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

陆沛问她过得好不好。

她原来还曾和姚蜜开玩笑地討论,假如故人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或者是怎么样又或者是你快乐吗,你会怎么回答。姚蜜说:“如果是我,我会说这关你什么事。本姑娘有你的时候觉得很欢乐,结果想不到离开你以后更欢乐。”

当时聂染青凉凉地看著她,说:“確实是姑娘,还是黄的。”

於是姚蜜扑上去使劲掐她的脖子。

想不到现在她竟然真的回答了这么狗血的问题。聂染兮昨天说的话今天还在聂染青心中不停地迴荡著,她刚刚听到陆沛说什么都觉得希望渺茫。

他叫她“染兮”,聂染青痛恨这个称谓。

她跟他很早以前就没有了未来。聂染青一直拒绝承认这样的现实,直至昨天被聂染兮毫不留情地撕开最后的幻想。

晚饭的时候再次见到聂染兮。她换了衣服,化了淡妆,改了髮型,手腕上戴著幽绿绿的鐲子,脸上带著盈盈的微笑,眼神很乾净,束手站在一边,表情若无其事。

聂染青看著她银牙暗咬,她昨天晕了过去,今天再不能输给她。

人生就是一幕现场直播的舞台剧。她活了二十几年,还能连最基本的演员素养都达不到?

切蛋糕的时候她和聂染兮面对面,聂染青切了第一刀,在把刀叉递给聂染兮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將刀柄对准了自己,將刀把递给了她。

其实她很想直接扔过去。她单手撑著下巴看著聂染兮慢条斯理地切剩下的部分,无名指上的戒指璀璨夺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