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杀死石雨渘?(六千)(2/2)

可自那天起,奴家就感觉不对劲了。

晚上睡觉时总觉得暗中有人在偷窥着我们,尤其在沐浴的时候,房子里阴森森的。

于是奴家就让陈妈妈找些道士和尚什么的,来做做法。

可六天前的夜里,奴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有一个女人站在奴家床前。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果子的东西。”

果子?

听到这里,江木精神一震。

原来文秀娘竟也是苹果案的受害者!

只是她为什么,没和其他年轻女子一样被抽离寿元,变成老太太?

江木神色凝重,追问道:“你可看清那女人的模样?”

文秀娘轻摇螓首,青丝微乱:

“当时夜黑,奴家并未看得真切。正要呼救时,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也动弹不得。

不过那女子走到小桃床前时,奴家瞥见她后颈处有个发亮的印记,瞧着像是一片柳叶,又似蝴蝶的翅膀……

随后那女子便离去了,我与小桃也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上了吊。”

文秀娘的话,让江木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想起了莫海儿!

那个曾藏在浴桶内,偷窥潘笙儿的变态。

江木清楚地记得,莫海儿在讲述少年往事时,提到他常偷窥邻家寡妇沐浴,而那寡妇的后颈处,正有一个形似叶又似蝶的胎记。

竟如此巧合?

莫非杀死文秀娘的神秘女子,苹果案的真正元凶,竟是莫海儿的那个邻居?

这时间跨度未免太久远了。

江木意识到,自己距离触及真相的边缘,只差最后一步。

“小姐!”

小桃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江木扭头望去,只见文秀娘的魂影正从足尖开始碎裂,如被风吹散的烟纱,一寸寸化作幽冷萤光。

丫鬟小桃的魂魄也同样开始溃散。

江木叹了口气:

“很正常,本来你的魂魄就不稳了,只是执念所在。若是变成厉鬼,情况会更糟糕。我不清楚这个世界,有没有投胎一说。若有的话,但愿下辈子你们能投个好人家。”

文秀娘和青衣不一样。

青衣的魂体似乎经过了淬炼,只要有阴煞之气重的地方,就可以存活。

东皇太初铃也会主动将其收服。

而文秀娘主仆,仅仅只是普通的残魂罢了。

文秀娘美目含泪,似有释然,又带着不甘。

她对着江木盈盈下拜,声音轻得像风:“仙长大恩,奴家来世再报。”

她顿了顿,幽幽道:

“仙长,奴家自十三岁便被爹娘卖入这烟花之地,如同笼中雀鸟,一生本该如此。只是奴家还有一心结未了。

当初奴家二十岁时,遇到了一位书生,奴家与他情投意合,将所攒的金银全都给他,助他读书考试。

可自他入京后,却没了消息,奴家苦等不来,托人打探也始终没有结果。后来,奴家心也死了,可心里的疙瘩却始终抹不去。”

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向梳妆台:

“仙长,那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除却些首饰银钱,还有我与他定情的信物。

那些金银首饰尽数赠你,只求仙长若某日得遇此人……劳烦将此信物交给他。

就说,秀娘那日骗了他,其实那枝花儿并没有枯死。”

文秀娘抬起泪痕交错的面庞,颈项在微光下浮出一层细瓷般的苍白。

江木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也颔首应允:

“好,若我遇见,定当转交。”

丫鬟小桃泣不成声:“小姐,小桃会永远跟着您。”

江木重新点起桌上的白蜡,写了几道符放在屋内四角。

残烛重燃,火苗却呈现幽蓝。

江木对青衣说道:

“帮个忙,把她们身上的煞气吸干净,这样就算下地府,也不会经受折磨。”

在玄冥界的认知中,残魂滞留阳间愈久,执念愈深,沾染的煞气也愈重。

到了地府,需经历褪煞之苦,过程极为煎熬。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如何,但多做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青衣心领神会,飘到二女面前。

因为铃铛的屏蔽能力,哪怕是同为鬼的主仆二人也一直看不到青衣。

青衣闭上美目,袖袍鼓风。

一缕缕黑气从主仆身上吸出,犹如两条细蛇,一细一粗进入了青衣的魂体。

主仆二人魂影顿时澄澈,散作点点星光。

旋绕一圈蜡烛,彻底散去。

屋内恢复了安静。

“若地府真有,愿你们来世莫再入风尘。”

江木吐了口气。

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

烟花之地本就是阴气极重的地方,魂魄能长久逗留并不意外。

但这个世界的人死后,大多都是人死魂散。

为何文秀娘主仆的魂魄保留。

“是那神秘女子动了什么手脚么?”

他思忖片刻,对青衣说道:“感应一下,这地方或许有什么神器能留住魂魄。”

青衣的身形在屋内飘忽游走,时而没入地面,时而穿透梁柱。

不多时,她从床榻下钻出,指着雕花木床说道:“这下面有东西。”

江木立即俯身搜寻。

片刻后,他拿出一根角老爷,嘴角抽搐。

“这就是你说的神器?”

江木挑眉看向青衣。

青衣一脸无辜道:“我没说是神器啊,我只说那下面有东西。”

见男人脸色不好看,她调皮眨眨眼:

“开个玩笑,不过我没在这地方发现有什么神器,也许是没能感应出来?”

江木将角老爷丢回去,低声说道:

“如此看来,定是那凶手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才让文秀娘主仆的魂魄得以保留。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莫海儿所说的那个邻居了。”

江木从桌子底下的暗格里,找出文秀娘所说的那个盒子。

里面果然装着不少银票与金银首饰。

在这些物件中,另有一个小巧的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颗很普通的佛珠。

盒子里还有一个名字——李钰桦。

江木喃喃道:“看来,这就是文秀娘所说的定情之物了。”

青衣凑上去,嗤笑道:“一颗破珠子,就把一个女人的身心财物全哄了,也是厉害。”

江木轻抚佛珠,叹道:

“或许文秀娘早就猜到了答案,只是不愿让这个梦清醒。有时候,梦若碎了,活着也就没了念想。”

将物品收好,江木离开了郁香楼。

外面雨还未停。

细密如丝,将长街笼在一片氤氲水色之中。

刚走出不远,便听身后传来呼喊声:“小友请留步!”

是道士赵阿秋追了出来。

江木转身望着狼狈的道士,挑了挑眉:“怎么?要打架?”

“不,不……”

赵阿秋连连摆手,面带惭色,郑重施了一礼,“方才让道友见笑了。不知小友这身驱邪本领,师从何处?”

江木玩笑道:“是跟你师祖鸿远真人学的。”

“师祖?”

赵阿秋愣在当场。

江木摆摆手:“回去问你师父或者师祖去,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说罢,便转身离开。

赵阿秋望着江木背影,一头雾水。

——

江木本打算先去衙门,查一查莫海儿口中,那个神秘邻居的线索,但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了巡衙司。

毕竟在找人这方面,巡衙司权限更高,效率更快。

来到唐锦娴处理公务的厅堂,却不见对方芳踪。

询问秀秀得知,唐锦娴还没回来。

想来或许对方还在跟那位红尘道姑在一起。

于是江木便留下一张纸条,交给贴身女官秀秀,嘱咐她待唐锦娴归来时代为转交。

回到家里,江木没急着布置炼鬼丹阵法,而是拿出从木卿衫那里得到的那幅画,进行研究。

江木将画铺在桌子上,望着画中的青裙女人,喃喃自语:

“崇天观的掌教说,这幅画并不是灵器。可是木卿衫说,树上结下的苹果,他都是在画前上供,让对方拿走的。

凶手如何拿走苹果?

是通过这幅画感应到苹果所在,再暗中潜入木卿衫家的密室取走?

还是,利用这幅画进行隔空传送?

还有,媳妇的面容为何被烧了,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烧去的?”

江木手指轻轻敲打着。

他笃定,这幅画绝对藏有大秘密。

眼下木卿衫已死,果树也毁了,也不晓得凶手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没有了果子,她还会害人吗?

凶手让文秀娘主仆上吊,目的又是什么?

江木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轮廓,感受着纸张略显冰凉的纹理触感,脑中不断将杂乱线索进行组合推理。

沉吟片刻,他取出一柄小刀,在指腹轻轻一划,将渗出的血珠滴在画上。

然而画卷依旧平静,未见丝毫异动。

就在江木准备将画收起时,一旁的青衣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奇怪,怎么又浮现出了一幅画?”

画?

江木一怔,忙低头仔细检查。

可找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有多余的画。

“你又在故意逗我?”

江木皱眉。

青衣眨眨漂亮的美目:“你看不到?”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在画中女子身旁的一处空白,娇声说道:“这里明明显出了一幅小画啊。”

见女人不似玩笑,江木也是无语。

难不成这幅阴间画,只有阴间的人才能看到?

“给我说说画里的内容?”

江木问。

青衣折腰俯身细看。

然而看着看着,她娇媚的面容渐渐凝固,露出极其古怪的神情。

在她的视线里,出现的这幅精致小画里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容貌细腻可辨。

男人手持一杆长枪,锋利的枪尖正好刺入女子的心口。

男人是江木。

被他刺穿心脏的女子,竟是石雨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