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领李秀芝去见奶奶!(2/2)

那玉色纯净均匀,质地细腻油润,一看就是传承有序、价值不菲的老物件。

“闺女,来!”

老太太不由分说地再次拉过李秀芝的手,小心翼翼地將那只温润的玉鐲往她纤细的手腕上套:

“拿著!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老辈儿传下来的,就是个念想,也是个凭证!

进了我韦家的门,就是我韦家的人!”

李秀芝受宠若惊,手腕下意识地往回缩,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奶奶!这……这太贵重了!使不得!我不能要!这……这……”

她看著那温润光华的玉鐲,只觉得烫手。

“拿著!”老太太態度异常坚决,枯瘦的手此刻却异常有力,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稳稳地將那温润的玉鐲推过了李秀芝的手腕骨。

冰凉的玉石瞬间被体温焐热,贴合在微凉的皮肤上。

李秀芝慌乱无措地看向韦东毅,眼神里带著求助。

韦东毅看著奶奶眼中那份纯粹厚重的喜爱和认可,看著那象徵接纳与传承的玉鐲,心头暖意翻涌。

他对著李秀芝,郑重地点了点头:“秀芝,奶奶给的,是心意,是认可,更是把你当自家人的意思。收下吧,好好戴著,別辜负了奶奶的心意。”

听到韦东毅也这么说,李秀芝这才不再推辞,只是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摸著腕上那温润的玉鐲,眼圈瞬间就红了,一层水汽迅速瀰漫上来。

她抬起头,看著眼前慈祥的老太太,又看看韦东毅和一脸笑意的一大妈,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感动涌上心头。

她对著老太太,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声音带著哽咽却无比坚定:

“奶奶!您是东毅的亲奶奶,那您就是我李秀芝的亲奶奶!

以后您放心,东毅去上班了,我就过来陪著您,给您捶捶腿,陪您说说话,给您解闷儿!

我一定好好孝顺您!”

“好!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盛开的菊。

她枯瘦的手紧紧回握著李秀芝的手,仿佛握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宝,又像是为漂泊的孙儿找到了最稳妥的港湾,那份满足和喜悦溢於言表。

这时,一直含笑看著这一幕的一大妈,也悄悄转身回了里屋。

不一会儿,她手里拿著一个厚厚的、用红纸仔细包好的长方形纸包走了出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气和祝福。

李秀芝摸著腕上温润的玉鐲,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接纳与传承,眼泪终究是没忍住,顺著清瘦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不合身的衣襟上。

那不是悲伤,是漂泊无依的心终於找到港湾的酸楚,是受尽冷眼后突遇暖阳的猝不及防的感动。

“傻孩子,哭啥?这是喜事!”一大妈见状,连忙上前,用粗糙却温暖的手替她抹去眼泪,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和心疼。

她將那个厚厚实实的红包塞进李秀芝手里:

“拿著!妈给的!不多,是妈的一点心意,扯证、扯布做新衣裳,都使得!

以后啊,这儿就是你的家,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红包入手,沉甸甸的,远超出李秀芝的想像。

这不仅仅是钱,是毫无保留的接纳,是实实在在的支撑。

李秀芝自然是不愿收,但在一番极限拉扯后,还是含泪(这是感动的泪)收下了!

她捧著红包,泪水更是汹涌,哽咽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对著老太太和一大妈深深鞠躬:“谢谢奶奶!谢谢妈!我……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奶奶该心疼了!”聋老太太乐呵呵地拍著炕沿,示意李秀芝坐到自己身边。

她看著李秀芝红红的眼眶和腕上那抹温润的玉色,浑浊的眼睛里闪烁著慈爱和更深远的期盼。

老太太拉著李秀芝的手,轻轻拍著,压低了声音,带著老年人特有的、对家族延续的热切。

凑近她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期待的语气说道:

“闺女啊,进了门,就是咱老韦家的人啦!

奶奶老了,没別的念想,就盼著能早点抱上重孙子!

你和东毅都是好孩子,身体也好,可得加把劲儿!给咱家开枝散叶,多子多福!

奶奶这把老骨头,还等著给重孙子打长命锁呢!”

这话直白又热切,带著旧时代最朴素的期盼。

李秀芝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虾子,连脖子根都染上了粉色。

她羞得抬不起头,只能把脸埋在老太太瘦削却温暖的肩头,蚊子哼哼似的“嗯”了一声。

这声回应,带著少女的羞涩,却也透著一丝认命般的顺从和对未来生活的朦朧憧憬。

老太太的话,像一颗种子,悄然落进了她初初安定下来的心田。

“哎!这就对嘍!”老太太心满意足,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仿佛已经看到了重孙绕膝的热闹景象。

韦东毅看著这一幕,心中暖意融融。

他知道,李秀芝在这个家里,算是彻底扎下根了。

他看了看腕上的浪琴手錶,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奶奶,妈,秀芝,”韦东毅开口,语气带著歉意,“我现在要去上班了,有点要紧事得跟科长说清楚。秀芝就麻烦你们照顾了,陪奶奶说说话,熟悉熟悉环境。”

“去吧去吧!工作要紧!”老太太挥挥手,“秀芝在我这儿,你放一百个心!”

一大妈也笑著点头:“放心,还能饿著我儿媳妇不成!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李秀芝抬起头,虽然脸上红晕未消,但眼神已经恢復了沉静,她看著韦东毅,轻声说:“你去忙吧,我陪著奶奶和妈。”

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韦东毅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匆匆出了门,跨上自行车,朝著轧钢厂的方向疾驰而去。

……

赶到轧钢厂后勤部楼下时,已经快九点了。

韦东毅停好自行车,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向董华文的办公室。

他得赶在科长带他去机修厂之前,把这个“急转弯”解释清楚。

科长办公室的门开著一条缝。

韦东毅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董华文中气十足的声音。

韦东毅推门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

董华文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抬头见是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放下钢笔:

“哟,东毅?这么晚才来?正好,我这儿刚忙完,咱这就出发去机修厂找刘峰?

你小子,昨天那劲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见丁医生,今天倒挺沉得住气嘛!”

他打趣道,起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科长……”韦东毅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著一丝赧然,但更多的是坦荡,“去机修厂……那个计划,恐怕得取消了。”

“嗯?取消?”董华文拿外套的动作顿住了,疑惑地转过身,上下打量著韦东毅: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昨天在我家,那茶也喝了,酒也喝了,胸脯拍得震天响,让我今天务必带你去。

这睡了一觉,主意就变了?逗你科长玩呢?”

他语气带著点佯怒,但眼神里更多的是不解。

“科长,您消消气,听我解释。”韦东毅赶紧赔笑,组织著语言,“不是变卦,是……是情况有变。我……我找到合意的对象了!”

“啥?!”董华文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拔高了八度,比昨天在自家饭桌上听到时还要震惊:

“找到了?!谁?!什么时候的事?!昨天相亲不还黄了吗?你小子该不会是半夜去抢了个媳妇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科长,您听我说,”韦东毅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真实感,“就今天早上,我去上班的路上,路过街道办……”

他將偶遇郭主任安置逃荒人员、傻柱拒绝李秀芝、自己当机立断领人、街道办开具介绍信、带李秀芝回家见长辈等一系列事情,简明扼要却又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重点突出了李秀芝的来歷(四川逃荒,坐错火车)、自己的决断(觉得投缘,直接领回)、以及家人的態度(奶奶和乾妈都非常满意,已视如己出)。

“……所以,科长,丁医生那边,真的非常抱歉,辜负了您一番美意。

但我对秀芝是认真的,介绍信都开好了,就这两天,挑个日子就去把证扯了!

这喜酒,您可一定得来喝!”

韦东毅最后说道,语气诚恳,眼神坦荡。

董华文听完,嘴巴微张著,半天没合拢。

他像看外星人一样看著韦东毅,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混合著欣赏、感慨和一丝“年轻人真敢干”的无奈笑意。

“好小子!好小子!”董华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都跳了一下,他绕著办公桌走了两步,指著韦东毅:

“你这效率……你这魄力……行!真行!

我董华文活了大半辈子,头回见著相亲黄了不到一天,就直接从街道办领个媳妇回来的!

还是个逃荒来的姑娘!

你小子……胆子够肥!眼光也够……独特!”

他一时找不到更合適的词。

“科长,秀芝她人真的很好,特別本分,特別能吃苦。”韦东毅连忙补充道,语气带著维护。

“行了行了!”董华文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主意比天大!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丁医生那边,我去跟刘峰解释,反正还没正式提,也不尷尬。

至於你这位……李秀芝同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些:

“既然你决定了,家里长辈也认可了,那就好好待人家!

逃荒来的姑娘不容易,进了门,就是你的责任!

以后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谢谢科长理解!”韦东毅鬆了口气,由衷感谢:“喜酒您一定得来!您是媒人……呃,虽然不是丁医生,但您昨天可是拍胸脯要帮我解决终身大事的,这杯谢媒酒,您跑不了!”

他適时地开了个小玩笑。

“哈哈哈!你小子!媒人明明是人家郭主任……行吧!反正这酒我喝定了!”

董华文被逗乐了,爽朗大笑起来,“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小子这么不管不顾!”

就在这时,办公室虚掩的门缝外,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还是泄露出来的骚动和窃窃私语声。

显然,科长办公室里这场“爆炸性”的谈话,早就穿透了不隔音的门,吸引了外面大办公室里竖起耳朵偷听的同事们。

“听见没?听见没?韦干事有媳妇了!”

“听这意思!昨天不是还说要科长带去机修厂找那啥丁医生吗?”

“逃荒来的?四川的?坐错火车到四九城?”

“直接从街道办领回来的?介绍信都开了?!”

“这速度……火箭都追不上啊!”

“嘖嘖,不愧是韦干事!办事就是雷厉风行!”

董华文和韦东毅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

董华文故意板起脸,衝著门外提高声音:“都听够了吧?听够了就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门外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但並未完全消失,显然好奇心已经爆棚。

韦东毅知道该出去了。他再次向董华文道谢:“科长,那……我先出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董华文挥挥手,脸上带著看好戏的笑容,“出去接受『祝贺』吧,我看这帮小子都憋不住了。”

韦东毅拉开办公室门,刚迈出去一步,呼啦一下,採购三科的七八个同事,包括张勇、丁茜、郑诚在內,瞬间就围了上来,把他堵在了门口。

一张张脸上都写满了八卦、惊奇和善意的调侃。

“东毅!行啊你!不声不响就把终身大事解决了?”郑诚第一个捶了他肩膀一拳,挤眉弄眼。

“韦干事!快说说!嫂子长啥样?是不是特漂亮?”一个年轻同事迫不及待地问。

丁茜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东毅!你这……这也太神速了吧?昨天还单著,今天就……连证都快扯了?对象还是街道办『发』的?你这经歷,够写本小说了!”

“就是就是!韦干事,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昨天还说要去机修厂看姑娘呢!”另一个同事笑著起鬨。

七嘴八舌,热闹非凡。

韦东毅被围在中间,脸上带著无奈又幸福的笑容,连连拱手告饶:“各位哥哥姐姐,饶了我吧!情况特殊,情况特殊!”

“饶了你?那可不行!”丁茜叉著腰,一副“债主”模样,“这么大的喜事,光嘴上说可不行!喜呢?前两天的喜是庆祝你转正,今天的喜,得是庆祝你告別单身,双喜临门!得加倍!”

“对对对!喜!必须加倍!超级加倍!”

“光喜不够!得请客!喜酒!科长都答应去了,我们也不能落下!”

“没错!韦干事,喜酒什么时候摆?我们可都等著沾喜气呢!”

“喜喜酒!一个都不能少!”

同事们纷纷附和,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索要喜和预约喜酒的声音此起彼伏。

韦东毅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心中最后一丝关於机修厂计划的阴霾也彻底散去。

他朗声笑道:“好好好!都有!都有!喜管够!喜酒管饱!等我扯了证,定了日子,第一个通知大家!到时候,谁不来谁就是看不起我韦东毅!”

“好——!”

“一言为定!”

“韦干事大气!”

在一片笑闹和祝贺声中,韦东毅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但心底涌动的,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充满干劲的暖流。

他的生活,因为一个清晨的决断,一个叫李秀芝的姑娘,彻底驶向了新的、充满希望的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