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压力(1/2)

那句“哪怕这犁是带血的”评价,终究还是太保守了。

可传到南方士绅豪强的耳朵里,那就是一柄悬脖子上的刀。

消息不是传开的,是炸开的。

一天之內,钱员外的头颅,被暴力摧毁的水坝,以及那场“大戏,就成了江南三州所有豪门夜宴上的话题。

潭州,刘府。

当家主刘员外第三天没能合眼,盯著院外那条引水入田的私家水渠时,他感觉这水渠,就是他的催命符。

“老爷,您……您喝口参茶吧。”管家端著茶杯,手都在抖。

刘员外猛地回头,双眼布满血丝,一把抓住管家的衣领。

“喝?喝个屁!你告诉我,那姓龙的到哪了?”

管家嚇得差点跪下,哆哆嗦嗦地说:“回……回老爷,他们好像还在青州,正在……正在帮著灾民丈量田地,登记造册……”

“放屁!”刘员主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石凳,“他那是丈量田地吗?他那是丈量下一个该杀谁!”

他一把推开管家,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疯子……都是疯子……”

“那个帝师是疯子,他手下那条独眼蛇也是疯子!”

“不审不问,直接杀头!杀了人还开仓放粮,收买人心!这是什么套路?这是什么打法?朝廷的王法呢?官府的脸面呢?”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恐惧。

“他不是来治水的,是来要我们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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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屠刀变成了道理,把造反变成了替天行道!谁敢拦?谁敢说个不字?

管家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

这三天,他们派人去州府打探,去神京找关係,得到的消息却只有一个。

陛下亲准,帝师督办。

八个字,像八座大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这意味著,驯虎营的屠刀,是合理合法的。

那位帝师的规矩,就是新的王法。

刘员外停下脚步,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想起了钱员外的下场。

被掛在废墟上,家產被分得一乾二净,连祖坟都被愤给刨了。

最可怕的是,事后州府递上去的奏报,写的居然是“钱氏一族为祸乡里,致使民怨沸腾,幸得帝师神兵天降,平息民愤,青州万民无不感念圣恩浩荡”。

无耻!

太他吗无耻了!

可他刘员外,不想自己的脑袋,也成为別人功劳簿上的一笔。

“备车!”刘员外突然嘶吼一声。

“老爷……您要去哪?”

“去州府?”

“不!”刘员外眼神决绝的,“去河堤!把傢伙都带上!越多越好!”

管家一愣:“老爷,您要跟他们拼了?”

“拼?”刘员主一巴掌扇在管家脸上。

“你猪脑子啊!拼什么拼?拿什么拼?”

“老子是去拆水坝的!”

半个时辰后,潭州河边。

刘员外亲自带著几百號家丁,挥舞著锄头铁锹,对著自己耗费万金修建的坚固水坝一通猛砸。

他一边砸,一边哭,喊。

“砸!都给老子用力砸!”

是我们利慾薰心,蒙蔽了圣听,辜负了陛下!我们有罪啊!”

周围闻讯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一个个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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