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1/2)
第180章
晋北阁,位於皇城最北端,一条长长的迴廊延伸而出,其阁凌空建於城墙之外,要真算起来,这皇城极北之处的晋北阁一角,是唯一在京城外的建筑。当年太祖建此阁赏景,便是为了帝家主能眺望故地。
嘉寧帝已经在这阁上等了许久,他躺在躺椅上,面色苍白,眉眼紧闭。
赵福立在他身后,半步也不敢离。他拿著嘉寧帝给的传国玉璽去了涪陵山,可帝家主只背著身冷冷听他说完请求,愣是连个正面都没给他。
到头尔,不过一句“知道了”便踏林而去,不见踪影。他赶回西苑將嘉寧帝带入宫来了这晋北阁,等了许久,可帝家主始终未来。
“陛下,您不能再留在这儿了,还是宣太医快些入宫……”赵福轻声开口,嘉寧帝连眼都没睁,恰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赵福心底一凛,抬首望去,一袭墨黑晋衣落入眼底。
嘉寧帝睁开眼,他摆了摆手,赵福躬身退出了晋北阁。
“朕、朕想著,你该来见朕一面。”低低的咳嗽声响起,嘉寧帝坐起来,半靠在躺椅上,望向那个墨黑色的身影,眼底闪著奇异的光芒。
“有什么好见的,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和快要死了的人。”淡淡的声音传来,清冷而慵懒,半点没把身后的国君放在眼底。
“世上谁能耐你何?”似是不忿帝盛天的淡漠无所谓,嘉寧帝猛地拔高了声音,“当年你功力散半,朕的十个准宗师都没在南海折了你的性命,你不屑与朕斗,给朕教出了一个旗鼓相爭的娃娃出来。帝盛天,就算世人都以为你死了,可这世上谁能耐你何!”
“我孑然一生,早已出世,韩仲远,你要奈我何做什么?”良久,帝盛天开口,声音嘆然,她迴转头,“那一年我在苍城见到的你,不是如今这般。”
数十年前,帝盛天和太祖相遇於苍城,那时的嘉寧帝不过十来岁,帝盛天也曾对其喜爱有加,尽心栽培。
当年说起来,太祖喜帝永寧,帝盛天却更爱韩仲远的性子。
帝盛天迴转头的瞬间,看著她毫无改变的容顏。嘉寧帝猛地一怔,手竟忍不住一抖。数十年过去,她竟还是当年的模样。
大靖沉浮,时光变迁,唯有帝盛天,仿佛仍旧活在了那个铁血崢嶸的岁月。
“当年朕是如何的?”嘉寧帝声音嘶哑,问。
“如今再问,还有何意义。”
“你就不问我为何诛杀你於南海,为何逼得帝永寧自绝於帝北城,为何诸了你帝家满门?”嘉寧帝眼眶通红,哑声问。
“你得偿所愿了吗?”帝盛天不答,却问,“韩仲远,你做了这么多,到如今,你得偿所愿了吗?”
嘉寧帝瞳孔猛地一缩,死死握紧软榻的棱边,喘著粗气没有回答。他这一生耗尽所有,陷害挚友,屠戮帝氏满门,但到头却落个逼死嫡子长女,设计亲母,退居西苑的下场。帝盛天问他可曾得偿夙愿,真是笑话!
“不能怨朕,当年若不是你和太祖有意立帝永寧为储,朕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们、是你们逼得朕如此!”嘉寧帝吼道,埋於心中的怨愤和不甘心尽数而出,太祖早已死去,数十年后,他当年所受的委屈惶恐只能质问帝盛天。
“你知道当年的大靖是用多少尸骨建立起来的吗?”帝盛天看著他,突然开口。“你八岁隨你父亲入战场,別人不知,你应该知。”
帝盛天声音渐重,“氏族分裂,中原混战十八年,大靖的建立耗掉了中原各族几十万条人命,累累白骨换得一个天下太平的大靖王朝,韩仲远,你觉得,我和韩子安要如何锻链继承者?”
嘉寧帝一怔,心底陡然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他缓缓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是说当年父皇他……”
“你父亲戎马一生,为了统一中原竭尽全力,落得一身伤病,他自登基起便知自己时日无多,当年你年纪尚轻,踌躇意满,他却已经没有时间来教你如何为一国之君。大靖开国不过数年,根基未稳,无奈之下他只得在朝堂中锻链你,让你迅速成长,当年有传他想立永寧为储,不过是为了看看你是否仁德宽厚善待天下。可惜你却过於隱忍,性情日益多疑,慢慢失了平和之心。”
“子安看出不妥,他才真正生了立永寧为储之心,但我和永寧都严词拒绝。后来那封永寧亦有为储资格的詔书,不过是你父亲为了警醒你而已,可惜你看不清他的苦心,执拗地认为我们將你视为弃子,反而在朝堂树立派系,拉拢群臣。”
“你胡说!如果他真的嘱意朕为储君,又为何在昭仁殿里为你留下遗旨,把废立国君的权力交到你的手中。朕半生战战兢兢,殫精竭虑,你现在才来告诉朕他是为了我,真是笑话!你以为朕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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