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2)
第100章
倒数第四日晚,韩燁正要就寢,內殿外响起小太监支支吾吾的声音。
“殿下,丽水阁的主子求见。”
帝承恩被嘉寧帝赐到东宫后,便被安置在丽水阁,但她向来知趣,从不在晚上来韩燁休憩的內殿。
“让她回去,把女戒抄写十遍。”韩燁皱眉,一瞬的犹疑都没有,脱了外衣径直朝床榻走去。
“殿下,帝主子说她有黄金案的消息,还望殿下赐见。”
房门外的小太监也是满头大汗,太子对帝承恩有多冷淡,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瞧出来。但殿下对温小公子的稀罕更是眾所周知,最近温小公子为了黄金案忙前忙后,小身板劳累成了纸一般,他们这些东宫的下人又岂会不知太子代殿下急在心里头。
果不其然,內殿静了静,然后传来太子清冷的声音。
“让她进来。”
殿门被推开,帝承恩走进寢殿,停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小心地抬头朝前望去,韩燁著一件里衣,披著薄薄的藏青外衫,沉眼望著她。
“见过殿下。”帝承恩適时地低头,露出光洁的脖颈。一身桃红宫装,娇弱清丽,幽静的夜晚,別生风情。
床榻处半晌无声,帝承恩惴惴抬首,瞥见韩燁淡漠的眉眼,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面容苍白。她做这种半夜求见自荐枕席的戏码,韩燁堂堂储君,以后怕是更瞧得上她。以前她是帝家女,能名正言顺陪在他身边,以朋友处之,如今不过是一个可怜卑微的东宫孺人,还是一个用来监视他的细作。下山半年后,帝承恩再望著韩燁,生出了无力的悲凉感。
韩燁漫不经心地在帝承恩娇弱的面容上扫了一眼,冷漠开口:“前几日在书阁外,你听到了孤和温朔的谈话?”
帝承恩稳住心神,点头,“是。”
“你如何知道左相藏金的地方?”帝承恩下山不过半年,势力全无,如今也是仗著嘉寧帝庇佑才得以保全性命。若不是知道她当初和左相沆瀣一气,或许会知道內情,韩燁根本不会让她入殿。
帝承恩长吸一口气,“殿下如今想必也知道我入京后和相爷联手过几次,殿下若愿相信我说的话,便相信,若不愿相信……”
“你说。”韩燁打断她的矫情,冷冷开口。
帝承恩收了声,没有回答,只道:“若殿下肯答应我两件事,我一定將左相藏金的地方如实相告。”
韩燁皱眉,“你有什么条件?”
“第一件事,我希望殿下承诺保住我的命。”帝承恩自嘲,“我帮了殿下,迟早会被陛下知道,到时肯定性命不保,这个要求並不过分。”
“还有呢?”
“第二件事很简单,后日明王娶孙媳妇过门,我希望太子参加庆宴时身边伴著的人是我。待晚宴一过,我便会告诉殿下藏金的地方究竟在何处。”帝承恩抬眼,目光灼灼,迎上韩燁墨黑冷沉的眼,半点不惧。
到如今她能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若求不得韩燁半点垂怜,至少也要成为他用得上的人,用尽全力在京城皇亲中站住脚。这一生如此漫长,只要帝梓元不入东宫,总会有她重新爬起来的一日。
“好,孤答应你,”帝承恩敢放肆到这个地步,自然是有確凿的证据,就算是后日她才肯说出,离父皇定下的十日之期也还有一日时间,足够了。韩燁頷首,应下她的条件,突然开口:“帝承恩,左相是我父皇的臂膀,你若將消息透露给父皇或是左相,他们都会好好赏你,为何来报於孤?”
“殿下。”帝承恩抬眼,眼底神色苦楚,“当初承恩回京是为了殿下,这份初衷到如今依然未变。只是殿下心里只念著帝小姐,瞧不见承恩的心意。”见韩燁沉默,她上前一步,问:“敢问殿下,如今待帝小姐之心可还如过往的十年一般?”
韩燁猛地抬首,神情沉下来,冷冷朝帝承恩望去。
“殿下,我確实骗了您,可您有没有想过,我不过是受帝梓元安排进入泰山的替身,这一切我身不由己,帝梓元才是那个真正骗您的人。您这十年面对的从来就不是帝梓元,一直是我。您每一年送到泰山的礼物,收的人也是我,感受到殿下心意的还是我。帝梓元根本没有念过殿下半分好,她若真的感念殿下的情谊,就不会在仁德殿上逼安寧公主將太后定罪,也不会逼死您的亲祖母……”
“帝承恩,孤要如何做,与你无关。”韩燁的声音淡漠而清冷,打断帝承恩愤慨的声音,“帝梓元值不值得孤念著,也与你无关。”
帝承恩滔滔不绝的话戛然而止,她望著神情冰冷的韩燁,脸色青白,咬著唇突然转身朝外走去。哪怕是在皇宫被揭穿身份受人低看时,她也从来没有像刚才一般难堪灰心过。
帝承恩终是明白,她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看她不过尘土。
內殿安静下来,韩燁靠在床榻上,揉著眉角,面上现出疲惫之色。
帝承恩说得再不成体统,有句话是对的……梓元从来没有感念过他这十年的情谊。
或许她会想著、会念著,但终究他的存在不敌韩家加在帝家之上的血仇。
两日后,洛铭西入了靖安侯府。
书阁內,帝梓元正在翻看帝家各地密探送来的密信,见到他有些诧异,“你今日怎么来了?”嘉寧帝忌惮著洛川的兵力,对洛铭西出入靖安侯府可不怎么喜欢。
“再过两日秦家的案子就要定了,我让人查了你说的三处可疑的地方,其中相府大宅和城郊的別庄都曾经修葺过。”
“你的意思是黄金必藏在这两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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