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子的影响力何时变得如此之大了?(1/2)
第164章 太子的影响力……何时变得如此之大了?
两仪殿內,李世民批阅著奏疏,眉头却微微锁起。
王德悄步上前,將一份密报轻轻放在御案一角。
“陛下,东宫那边……太子殿下在工部,有些新举措。”
王德的声音压得很低。
李世民“嗯”了一声,並未抬头,手指依然翻动著眼前的奏章。
直到处理完手头一份关於漕运的急报,他才伸手拿过那份密报,展开阅览。
起初,他神色尚算平静。
太子初掌工部,下去看看,了解情况,是应有之义。
但看著看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密报上详细记述了太子李承乾巡视各作坊的经过。
如何与老木匠交谈,询问刻一个妆奩纹需多久。
如何在铁匠坊忍受高温,看人打制锄头,甚至询问铁料消耗、鼓风皮囊的耐用。
如何召集所有官员和匠头,当眾宣布……
“……凡能改良工具、器械,提升效率,创製新式农具、水利器械者,不论出身地位,一经证实,必不吝重赏……”
“已从东宫调派官员与卫士常驻工部及各主要作坊,专司受理建言,任何人不得阻拦,直呈太子……”
李世民的指尖在“不论出身地位”、“直呈太子”这几个字上停顿了片刻。
他放下密报,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殿外空旷的广场,半晌没有说话。
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翻涌著。
震惊?有一点。
他这儿子,从小锦衣玉食,虽因足疾內心苦闷,但何曾真正接触过这些底层匠人、知晓这些具体而微的劳作细节?
如今却能耐著性子,在那等嘈杂脏乱之地待上近两个时辰,问得如此细致。
这绝非做做样子,他是真想做事。
欣慰?也有一丝。
为君者,能知民间造作之不易,总比一味空谈仁义、不知稼穡艰难要强。
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適,甚至是一丝隱忧。
鼓励匠人革新,厚赏有功之人,这想法本身,李世民並不完全反对。
工巧技艺若能进步,於国確实有利。
但太子的做法,太过……直接了。
他是储君,是未来的皇帝!
皇帝和储君,应该通过朝廷的法度、通过六部九卿的官僚体系去管理天下,去激励万民。
赏罚臧否,皆应由有关部门依律执行,昭告天下。
岂能如此……降尊紆贵,亲自去对著一群工匠许诺?
还设立直通东宫的渠道,绕过工部原有的管理体系?
这成何体统!
李世民自己也是马上得天下的皇帝,並非久居深宫之人。
他在军营中生活过,与秦王府的旧將们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称兄道弟,情同手足。
但他很清楚,那是对將领!
是对那些为他搏命、有资格与他共享富贵的功臣!
他可以对尉迟敬德、程知节这些人心腹相交,推心置腹。
但对象绝不包括普通的士兵。
君与臣,官与民,士与工,其间有著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是维持秩序的根本。
而现在,太子似乎在亲手模糊这条界限。
“王德。”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老奴在。”
“朝中……对此事,有何议论?”
王德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道:“回陛下,確有一些官员上了奏疏。多是……些中下层的官员,如御史台、门下省的几位拾遗、补闕,还有各部的一些员外郎、主事。”
“他们……大抵是称颂太子殿下体察下情,励精图治,认为……认为殿下此举能激发工匠效力,於国有利。”
李世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些中下层官员,近来与东宫走得近的不少,他心中有数。
“还有呢?”
“也……也有几位官员,虽也肯定太子殿下用心,但……但觉得殿下亲临工坊,与匠人直接言语,似乎……似乎略失储君体统。”
“认为鼓励工匠之事,交由工部循例办理即可,殿下只需把握大略,不必……不必亲涉其细。”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
李世民沉默著,手指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击。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被太子的举动冲昏头脑。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事情的发展稍稍超出了李世民的预料。
那些上疏委婉提出异议的官员,无论其本意是出於维护礼制,还是別有心思,竟都陆续收到了太子李承乾的亲笔回信!
他没有用太子的印綬,只是以个人名义,言辞恳切。
“……孤览卿之奏,知卿忠心体国,深慰孤心。然,卿言君民有別,此固圣人之训,然圣人亦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民者,工、农、商、贾,皆在其列。”
“匠役虽微,其手所造,乃国之仓廩、军之锋鏑所系,岂可轻乎?”
“……昔大禹治水,足履山川,三过家门而不入,其身岂不与民夫同劳?周公制礼作乐,亦必採风於民间,方知得失。孔子厄於陈蔡,犹与门人论道於野,未尝因身处微贱而废言。”
“圣贤之道,岂独在庙堂之高,而不在江湖之远耶?”
“……孤非欲废礼法,实欲明礼法之本。礼法之设,非为隔绝上下,乃为定分止爭,各安其业,各尽其能。”
“若因固守虚文,而不知民间之真实疾苦,所定之策,岂非空中楼阁,水中之月?”
他在信中,没有强硬地反驳,而是用他们熟悉的圣贤道理,去阐释自己行为的“合理性”。
他鼓励这些官员,不要只坐在衙署里看文书报表,不妨也“效古圣先贤之行”,“深入閭阎,观风问俗”。
亲自去看看百姓如何耕作,工匠如何劳作,商人如何贸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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