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曲琵琶动京华,知音难觅付君心(2/2)

诗音相合!

整个春风楼的客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宛若陷入了一场沉醉的幻梦之中!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琴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楼下,无数人屏住呼吸,等待著下文。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鏘——!”

苏媚奴猛地一拨琴弦,发出一声高亢激昂、如同金戈交鸣的巨响!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隨著林昭最后一句诗的落下,苏媚奴手中的琴弦,应声而断!

一曲终了,弦断,诗未毕。

整个春风楼,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景象所震撼,久久无法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一声如梦初醒般的长嘆。

可就在眾人以为此诗將近的时候,林昭竟然再度开口了。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楼下的客人们愣住了,这首诗,竟然还没有结束?

一旁的苏媚奴也望向林昭,她將手中断弦的琵琶放下,静静的站在一旁。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苏媚奴娇躯一颤。

林昭此时会望向苏媚奴,是在看她,但又不是在看她。

林昭看的,是当年那个还未长大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爭缠头,一曲红綃不知数。”

寥寥数句,一个色艺双绝、名动京华的绝色大家便跃然眼前!

楼下的客人们听得如痴如醉,这说的不就是苏大家吗?

“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復明年,秋月春风等閒度。”

盛极而衰的转折,来得如此之快!

楼下传来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青楼女子,纵使有千万种风情,也逃不脱年老色衰的命运。

周围的包厢一个个打开,悉数望向听雨轩中。

隱隱有配合的琵琶声传来。

听雨轩內,苏媚奴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

再多的繁华,再多的追捧,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

她在这春风楼內十余年,见过的,听过的,又有几人能跳脱这个轮迴?

林昭的声音愈发沉痛,仿佛在为她,也为所有红顏薄命之人而嘆息。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顏色故。”

“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別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听到这里,苏媚奴再也克制不住內心的愁绪,两行清泪流下,打湿了那娇媚的妆容。

这……这写的哪里是诗里的琵琶女,这分明就是她自己!

她那看似风光的背后,不也正是这般孤苦无依,无人可以诉说衷肠的淒凉吗?!

楼下的客人们也尽皆默然。

春风楼內,多的是南来北往的商贾,诗中的“重利轻別离”,何尝不是在说他们自己?一时间,无数人感同身受,心中五味杂陈。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林昭长嘆一口气,幽幽道来。

他像是在诉说著苏媚奴的心事,又像是在诉说这春风楼內每一位清倌人內心的所思所想。

此时,苏媚奴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任凭她如何擦拭,泪珠还是像断了线一样的滚落。

周围的厢房里也传出同样压抑的哭声。

“我闻琵琶已嘆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此句一出,万般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