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我不要你哭(3)(2/2)

“你刚说回臥室,你就跟我讲的。”写意说。

“我只说给你讲以前,又没答应说这个。”

这个男人竟然跟他玩文字游戏。

“那就说以前。”她认栽,退一步。

“我困了。”他说完,隨即就闭上眼。

“喂,你说话不算数!”

他充耳不闻,逕自闭了眼睛睡觉。写意瞅著他,半天没动,呼吸很平稳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快睡著了。

“好,”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以后再也不会上当了!”

他也没反应,似乎是困了。大概刚才真的是一直没合眼,写意想。

他睡著的样子蛮可爱的,嘴唇抿得紧紧,头微微埋下去,安静极了。她细细地將他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部研究了一番。

突然,他闭著眼睛说:“你要是再不睡,明早起不来迟到了的话,看彭经理怎么收拾你。”

写意闻言,立刻气愤,“你装睡!”

“写意……”他笑吟吟地睁开眼睛,伸手摩挲著她的脸蛋,“那你的过去呢?”他问。

“我?”她的眼眸微微闪烁,“我……不记得了。”

他终於也要问了吗?

他没有接话,等著她继续说下去。

“我出过车祸,有些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她终於鼓起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红,唇角有些发颤,似乎倾尽了勇气。

顷刻之后,她又敛收神色,想轻轻推开他转过脸去。

“以前所有的事?”他故意问。

“其实不是全部,只有一些,就是我读大学时候的事有些不记得了。”她静默片刻后幽幽地说。

“找回来了吗?”

“我……困了。”她忽然一挑眉,换了种轻鬆的语气,闭上眼,有些捉弄地將他刚才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他。

他无奈地蹙了蹙眉。

“找回来了。不知道的时候很好奇,老是问自己,也追著问別人我中途消失记忆的那几年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她回忆到此处,不禁一扫刚才不安的表情,微微地笑了,她笑当时的自己怎么就好像个傻姑娘一样。

是啊,当詹东圳陪著她留在德国疗养的时候,她便想,在这段失去的记忆里,她曾经为谁哭过,为谁伤心过,又为谁笑过,惹得谁心疼过?她统统不记得了。

会不会有个恋人在什么地方如约而至地苦苦地等待著她,而这个约会却被她就这样遗忘了呢?

结果,詹东圳说:“没有。这天下除了我詹东圳以外,你上哪儿还能得到第二个这么深情的人去?”

“去你的。”她当时就想踹他一脚。

他陪著她去学校,大家习以为常地从她身边路过,那些路人有的认识她,也有些理所当然地不认识她。那些同学有人喜欢她,还有人不喜欢她,其中没有一个与她特別亲近的朋友。

对於这个,她没有怀疑。她一直都是那么一个人,熟人很多,狐朋狗友不少,却鲜有真正让她交心的死党。

当然,恋人也不是没有。詹东圳也带她去寻觅那个昔日的恋人,结果是一个黑髮蓝眼的英俊混血小伙儿,让她惊呼:“不可能,我只对中国人有兴趣。”

“可不是,我开始也不相信,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詹东圳的戏謔,换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那人看到写意,惊喜地立刻追上来叫她:“lisa!”写意知道这是她的德语名字,那男子又说道:“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三心二意了。”语气有些哀求。

写意当下就明白了一切,笑著牵住东圳的手说:“对不起,这是我的新男友。”

詹东圳非常配合地回握住她的手。

想到这里,她笑著对厉择良感慨:“可是弄明白以后才发现,我原来就是那么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好失落。”而且身体復原转了学校以后,她恶补了许久,整整拖了一年才够分数毕业。

厉择良一直没有说话。

“不过,他们说我的个性变了一点,不如以前那么外向了。”她补充道。

其实,用东圳的原话说:“比以前淑女了一点点。”如今她不喜欢和人衝突,能忍就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长大了,稜角自然要被磨平。”他淡淡地下著定义,再听不出什么语气。

第二日,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所以外面的光线一点儿也透不进来。

写意醒来时,他已不在旁边,可是被子上、枕头上全残留著他的气息。他似乎从不用香水,连抽菸喝酒以后都將自己洗得乾乾净净,所以身上没有什么厚重的味道。

可是,她仍然对他的气味很敏感。

她坐起来挠了挠头,然后下了楼,却不见人,正好楼梯旁的书房门开著,里面有响动,她以为他在书房里,便轻轻走了进去。

没有人,只是那只恶猫在自己撕咬著一个小皮球,那皮球內部似乎装著几个铃鐺,被它翻来翻去地弄出响动。它似乎很不解皮球为什么会有声音,於是便用爪子来回地刨来刨去。

写意不禁环视了一下书房的四周,陈设很简单,只是那张书桌她太喜欢,超级大,而且像个书案一样古色古香的。

应该说整个书房和外面其他屋子的格调不一样,所有器物都有些古风。

左边的储物架上整整齐齐地收藏著一些篆刻的工具,还有一些章料。

厉择良居然也有些这么閒散雅致的爱好。她细细一看,那些石料都是没有刻过的,大概成品都被收起来放在某个地方了。

书桌一角的镇纸镇著一沓抄好的毛笔小楷。她移开镇纸,將那些两尺的宣纸拿起来,看了看。她只见过他签在文件上的钢笔字,没想到他写的毛笔也一样漂亮。

一张一张,有些写得潦草,有些写得狂放,还有一些大概写时心平气和,所以看起来中规中矩。可惜,她天生略微崇洋,不太会欣赏这么传统的东西。

她打算將东西重新放回去,就在这时,一张纸从那沓宣纸的底部落下来,大概是长期压在一起,粘在一起了。

她拾起来,上面淡淡地写了四句话: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丝断愁华年。

对月行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那纸好像以前被迭起来过,只是后来又被外力覆平了。字跡依然和刚才那些纸上的一样,是厉择良的字跡。而且那宣纸似乎被放了好多年,纸边已经泛黄。只是旁边,另一个人的手斜斜歪歪地加了一行蓝色的原子笔字跡上去。

阿衍啊,阿衍。

短短的五个字,加在两行美丽的诗句旁边,有点恶作剧的味道。

这首诗她依稀知道,只是她背诗就像她记人家的名字一样,只记得人家叫王什么华,郭文什么的,仅仅是一些片段,並不能这样逐字地念出来。

阿衍……写意在嘴里默默地念叨这两个字。

“你看什么呢?”厉择良的声音从背后的门外传来。

写意立刻转身,將手中的东西背在身后。

“你居然会用毛笔?”她眨了眨眼。

“是中国人都该会用。”

“摆设也古典。”写意又环视四周后,下了个定义,“听他们说你的名字有来歷,叫良什么择而侍……”这当然也是听八卦得来的,可是她憋了半天也没將那句话说顺。

他瞥了她一眼:“良禽择木而棲,贤臣择主而侍。”

转过身离开后,又说:“早饭在桌子上,你再不吃,季英松都要到了。”

她出书房之前,偷偷地將那张纸折成豆腐乾大小,藏在袖子里。

客厅里的他又在习惯性地看早报,全身上下已经穿戴整齐,还將早饭做妥,看来这人的心情还算不错。

厉择良刚到公司,就见薛其归在办公室等他。

“怎么了?”他问。

“东正那边过来的传真。”薛其归说。

厉择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要让我们先垫资?”

“是的,让我们先垫资,然后他们后期跟上。”薛其归为难地说。

厉择良十指交握,撑在桌面支住下巴,蹙眉想了想:“你们先做个投资的方案和预算出来,考虑下垫资的可行性,暂时不答覆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