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皇后娘娘已下船(1/2)
谢芷著一袭绣金凤纹的絳红色宫装,腰束玉锦,走进宫殿正中央跪下来,华丽如霞的衣裙逶迤在身后。
她的嗓音清脆有力,再次重复道出自己的决心。“臣妾愿意前往湖广,劝降父亲。”
朱潜未料到她会来,目光惊讶追隨,直至她跪地。
御案前內阁大臣个个瞪著眼珠,“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这是要违背老祖宗的规矩吗?”
“那三位谁愿前往?”谢芷泛红的眼尾勾出一弯轻蔑,语气刻薄。
殿中只剩支吾声,年过半百的三个人俱低头不语。让女人挑梁有损顏面,但若送死,他们也做不到如斯坦荡。
且不说,皇后本是谢家女,她该是谢家在宫中的人质,放她出宫,是劝降还是逃命谁说得准。
“你不能去!”朱潜袖子一挥,没合紧的衣裳散开,露出胸口的猩红痕跡,他青黑的眼皮耷拉著,语气里儘是一个丈夫的无奈。
“瑞儿尚不足一岁,你在后宫雷霆手段杀了那么多人,你走了,那明枪暗箭谁来看护他!”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朱潜是喜爱的,虽厌恶那一半谢家的血,但整个宫中除了朱瑞再没半个子嗣。
“再说了,你回湖广,你那是乳燕投林,还回不回来都难说。”朱潜补充道。
“除了父亲和大哥,臣妾的母亲祖母,所有亲人都在京城,陛下觉得臣妾会自己逃命不成?”
“未尝不可。”朱潜脸色暗青,平时也没见她把祖母母亲当回事。
动不动就提她爹,她大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了朱潜怎能让她自己飞。
谢芷冷笑一声,撕破脸也没觉尷尬,她仰著头,脸上是无与伦比的自信,“除了臣妾还能派谁?文武百官谁敢请缨?陛下您自己敢吗?”
“臣妾先回坤寧宫,恭候陛下佳音!”
说罢,她一撩衣摆起身,六名宫女提著裙尾跟隨。
走得乾脆利索半点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朱潜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喉中一噎。他忍下,低头瞥跪著的三位大臣,“诸位,谁愿去湖广和谈,朕为其加官进爵。”
三位臣子低头挠手,不与帝王对视。
半生浮沉,大浪淘沙,官职和名誉对他们而言早就不如命重要了。
江南。
小炉里炭火黯红,茶香满室。一抹莹白的蓝色裙裾拖曳在地,姜衣璃捧著雨过天青色茶盏,奉去屋內。
谢矜臣目光柔和地凝著她的脸,先握住她的手,再取茶,薄唇浅尝,他漆黑的剑眉微挑一下。“璃璃的手艺精进不少,像是偷著学了。”
姜衣璃眼皮倏地一跳,在他膝上坐立不安,绞著指尖,强装冷静。
还以为他发现了,原来他只是逗趣。
手指被人掰开,骨节硬朗的手轻轻揉著她的指尖,笑问,“有求於我?”
这倒给姜衣璃递了个梯子。
湖广之事迟迟未下定论,谢矜臣要跟他爹打,还是和谈,此事悬而未决。
前世她並未亲眼见过,都是道听途说。
眼下,她迫切地想见见镇国公,捋清那段缘分。
“大人…”姜衣璃仰起一张雪白精致的脸蛋,两颊薄粉,直接问镇国公太生硬,显得她居心不良。
要试探,话题不能偏离此刻的场景。
姜衣璃话到舌尖又改口。
“大人与国公爷为何如此冷淡?”那关係真是如千年寒冰一般。
谢矜臣温润的眸光在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凉了下来。
姜衣璃暗道,对了,正是这个眼神,他喜怒不形於色,鲜少情绪外露,对他父亲却有一分格外明显的厌恶。
诚然,他父亲看起来也不喜欢他。
姜衣璃低头,指尖被捏得重了,她再仰起脸,谢矜臣漆黑的瞳孔如捕猎般精確而危险地瞄准她,“你跟我父亲相识吗?”
“怎会。”姜衣璃即刻反驳。
她后背微微地汗湿,感到些许凉意。
“我从前在姜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见过国公这样威严的人物。”
谢矜臣眸中的神采又暗了,他攥紧小姑娘的手。“那就別问了,此事与你不相干。”
“璃璃,我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別的男人的名字。”
姜衣璃低垂著眼睫,看见自己的手指被握在他掌心,侷促狭窄,心臟也变得拥挤,呼吸不畅。
她该怎么办呢。
皇城之中,气氛压抑,黎明前曙光微弱,朱潜害怕得紧,听太监匯报送旨情况,脸上汗流不止。
“第一封圣旨,没出城就被劫了,送旨的人被一箭穿透脑袋,射死在马上。”
“第二封第三封,压根没出京城……莫说江南,陛下这十二道圣旨,连冀州都没能出去。”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回话,听到上方帝王震怒,话声发颤,中气不足,“真是反了…”朱潜瘫坐在织金地毯上。
谢矜臣好生囂张的性情。
他名义光风霽月,做君君臣臣的好臣子,上不抗旨,不背罪名。他有的是办法让圣旨送不到,出不了京城。
朱潜爬坐起来,更衣上朝。
金鑾宝殿內半数的谢党垂首而立,面容恭肃,但若让谁离京去湖广,就跟锅炉漏水似的,个个腰酸腿疼,恨不能当场扮作死尸。
真应了谢芷说的,满朝文武百官,无人敢出京。
殿中朝臣散去,谢芷被请来,她宫装华丽,脸上浓妆艷抹,原本清秀的小圆脸诡异地艷光四射,朱潜不知她何时成了这副模样。
她站著,华丽的裙摆在身后铺开,进殿后一次都没跪。
显然已不把朱潜放在眼里。
朱潜心里恼火,但危难时刻,只能盼她顾念夫妻情分,莫要倒戈才好。
其实谢芷倒戈对战局影响不大,但朱潜还是盼著她能说服镇国公,不要抢自己的江山。
谢芷慵懒地抬眸,声音尊贵无比,“臣妾还要一物,才能確保此行游说成功。”
她提完要求,朱潜,胖太监,和御案前左右侍立的大臣统统惊愕不已。
朱潜率先怒道:“岂有此理!这跟把江山拱手与人有何区別!”
“江山重要还是命重要?”谢芷眼红,冷声呵斥他,“陛下若想化成一堆白骨,都守著这把龙椅,臣妾就不奉陪了。”
一句话把朱潜噎住。
在他心中,自然还是小命重要。
“等等…朕答应你!”
当日,谢芷坐在坤寧宫的罗汉榻上,戴著鎏金护甲的手轻轻抚一岁大的婴孩,她眸中的柔情一瞬坚定,“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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