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点私心(1/2)

王府。

谢矜臣自鸡鸣起过问了一遍祭祖焚香的流程,安排宗亲往来,接著召见各房管事,查了钱庄,茶叶行,丝绸铺,酒楼等各处的帐簿,白玉印鑑蘸著红泥,烙下一个个印戳。

日出去槐巷和沈昼见过一面,隅中部下拜会。

午时方进第一餐,日映再去王崇府上侍奉汤药。早雨围屏榻里的满头稀疏白髮的老人著里衣拥衾而坐,背倚著格柵,他面容枯瘦,病骨支离,张嘴含下一勺汤药,“年节事忙,玹哥儿不必日日都来。”

“我年纪大,不中用了。”王崇嘆息著伸出一只枯槁的手示意不再进食,吃不下了,手臂颤颤巍巍抖得不成样,他清癯憔悴,嗓音细如游丝。

谢矜臣执著汤匙放回白瓷碗里,碗里的野参粥只动了上面一层。

身子愈发消瘦,连人参都受不得,只能服野参,如今连野参粥也吃不得几口。

他左手执碗同时用虎口把著瓷勺,面上轻鬆道,“老师去年也这般说,足见您寿考维祺,期颐可待。”

“我哪里还能活百岁。”王崇脸上褶皱加深,笑著渐渐昏睡过去。

谢矜臣扶他躺下,出了房中的隔断门,他微微躬身行礼,“师母。”

“哎。”王家夫人先是往里捎了一眼,再隨同行至正堂,面对面而站,她仰著脸,嘴角抖了抖,勉强地扯一弯弧度。

“我…我同娉姐儿说了,她不肯去见那崔氏公子。”她指尖拈住帕子,无奈地维持老人家的体面。

谢矜臣波澜不惊,慢条斯理道,“无妨。师母可告知她,今日不见崔公子,明日还有李公子,陈公子,王公子。”

王家夫人嘴角动了动,像一声未出口的嘆息。

此时约莫过了申时正,谢矜臣欲回国公府沐浴更衣,到城门口去接姜衣璃,他仔细掐算时间,她今晚戌时末抵达。

出竹园,青石路,王娉穿著红豆色裙衫乳燕投林般奔来,“师哥。”她嗓音里含著浓浓的哭意,一双眼睛肿似寿桃。

“师哥,你这就走了吗?今日除夕……”在她即將扑上来的时候,谢矜臣冷眼横来,她惊骇站定。“师哥……”

“王娉,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已十四,年后及笄,当知该同外男保持距离。”

“可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撅著嘴不情愿地道。

谢矜臣眉峰凌厉,见她装傻充愣,不欲多说废话抬步离去。

王娉嘴巴一瘪,嗓音里含著哭意,“我不会见崔公子的,什么王公子,李公子,陈公子我一个也不会见的,我只想嫁给……”

她喊得嗓音沙哑。

谢矜臣腿长,已然跨出了院外,半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王府匾额下,闻人堂和即墨双双来復命。

谢矜臣见他二人归来先惊后喜,隨即担心自己先回京便罢又没去接,那小姑娘会不会生他的气,他问,“怎么提前到了?”

闻人堂低头回道,“夫人在途中有一个驛站没有下车,因而提前。”

“她现在在別院?”谢矜臣边走边问。

即墨顿道,“被大夫人请去了。”

谢矜臣听著,原本淡然平静的脸色驀地变色,疾步快走,腰间青佩摇盪。

惧意来得毫无徵兆,像一盆冰碴沿著脊骨浇下,瞬间凝出一柄霜剑般的寒气。

那一瞬,连心臟的跳动也“嗒”地空了一拍。

国公府香榭院。

姜衣璃膝盖跪在地上,腰背直挺,她仰头看了眼那碗褐红的汤汁,其实心里有些退意。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翠微还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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